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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瀛很享受木澍濡湿漉漉的眼神,又心疼他红了的眼眶,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他,让他开心地笑。

    “你真是、真是……吗?”

    木瀛点点头,“我是你父亲,你是我儿子,我们身体留着同样的血是谁也无法更改的。”

    木澍濡红着眼眶,伸手要抓他,木瀛心里一动,想伸手的时候,忽然停住,谨慎地看向外面。

    “等我,我会来接你回家。”两只手还没碰在一起,木瀛已经消失不见了。

    窗外的水仙花也消失不见,甚至连屋子里的香气都消散了,

    木澍濡走到窗户前,外面什么也没有,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想。

    不,不是什么都没有,寒乾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院子里,正皱着眉头,凝视着那片湖水。

    木澍濡心里有点慌,他还没来得及关上窗户,寒乾已经出现在他身前,打量着他,眼里划过心疼,“怎么了?刚才有人来吗?”

    木澍濡立即摇头。

    “那眼睛怎么红了?”寒乾不放弃地问。

    “因为,”木澍濡抿抿唇,说:“因为想娘亲了。”

    寒乾怔了一下,眼里不再平静,沉默良久,才开口:“好好睡一觉吧。”

    木澍濡想要其他任何东西,木澍濡想做任何事,他都能尽力满足他,只有这件事,他束手无策,如果有办法,这些年他也不用过的如此寂寥凄苦了。

    好在木澍濡没有再说什么,他乖乖地回去睡觉了。

    缩进柔软的被子里,眼睛弯成月牙。

    他有父亲,他终于见到自己的父亲了,他唯一的亲人,从此在天衍大陆上他不是孤零零一人。

    他果然是有父亲的,而且他的父亲很厉害很厉害,他的父亲也不是无缘无故不出现的。

    迫切地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师,然后带大师来见见他的父亲。

    木澍濡裹着被滚了一圈,他怎么越来越幸福了呢,有大师,还有爹爹,从此以后便再无他求了。

    木瀛说会来带他回家,木澍濡等了好几天都没等到他。

    即使这样,木澍濡也没放弃,没埋怨,反而有些担心。

    寒乾太厉害了,上次爹爹刚出现那一会儿就被寒乾察觉到了,必然不能贸然来这里。

    毕竟众所周知,寒乾不喜妖族,寒乾不对他怎么样是因为他欠了他的因果,对爹爹可能不会手软。

    于是,在离寒乾住处很近的院子里等不到,木澍濡来到天极峰偏僻的地方等,到天极峰外等,还不让人跟在他身边。

    为了离寒乾远一点,他还去天幽峰玩了。

    天幽峰离天极峰有一段距离,这里真的鸟语花香,比秘境中还漂亮,因为很多灵花灵草,他觉得爹爹出现在这里很安全。

    寒幽很喜欢他,本来因为师弟对这个孩子好,相处几天,发现这个孩子真的很像他,不争不抢,安安静静,喜欢花花草草,就是容易发呆。

    “这么晚了,寒乾师弟应该很着急了。”寒幽轻笑道:“木木,还不走吗?”

    木澍濡犹豫了一下,寒幽笑着说:“我很想留你在这里住,不如你去跟师弟说一声?”

    木澍濡眼睛亮了一下,“我给您泡花茶,做早点!”

    寒幽笑得更开心。

    他们师兄弟几个都没有孩子,修仙路本就是寂寥无情的,无牵无挂最好,木澍濡是个意外之喜,木澍濡让他觉得,其实,膝下有个孩子也很好。

    寒幽摇摇头,还是不要的好,谁知道会生出来这样一个宝贝,还是养出来一个仇人呢。

    可是,木澍濡还是没能住在这里,寒乾亲自来接他,说明天带他去看宗门大比,这种场所寒幽是从来不去的,看人打打杀杀不如侍弄花草。

    木澍濡恋恋不舍地跟着寒乾离开,今晚又等不到爹爹了。

    擎天宗作为天衍大陆首屈一指的门派,它的宗门大比和普通门派不一样,不止是宗门内的弟子,还有其他门派,以及附属门派的人都会来比赛。

    大比前几天寒乾没来看,寒宇也没来,是由一个长老主持的,今天要决出二十名来,寒乾和寒宇才现身。

    “前二十名都有丰富的奖励,每年的前二十名,还能进入当年的核心弟子堂。”在去看比赛的路上,焦凛一路给木澍濡讲解着擎天宗的宗门大比。

    木澍濡本来随便听着,他觉得他没有了解这些的必要,听着听着就听出了好奇心,“核心弟子堂?”

    “核心弟子堂是擎天宗弟子都想进入的地方,它是一种认可,也是一种荣耀。”焦凛说:“每年只有二十个席位,每次大比凭实力进入。”

    “那焦凛师兄也是吗?”木澍濡抬头问他。

    “他从十七岁开始,已经连续稳坐核心弟子堂九年了。”前面的寒乾忽然开口,“焦凛天赋惊人,十七岁打败原来核心弟子40多岁的末位,一步步上升,前两年都是核心弟子首席。”

    木澍濡眼睛闪亮,由心而发地说:“好厉害!”

    焦凛躲开木澍濡熠熠生辉的眼睛,摸了摸鼻尖,耳朵微红。

    前面的寒乾眼里出现些笑意,“焦凛出身于修仙世家,家里的父母都是闻名天衍的修士,品性端良,修为高绝。”

    焦凛更不好意思了,木澍濡又茫然了,寒乾怎么话又多了起来?这些有说的必要吗?

    说话间他们已来到赛场,本来就在寒乾身后的焦凛,又朝后退了好几步,在外人面前更表达出对寒乾尊者的尊重。

    木澍濡也要学着他落下几步,不料寒乾拉着他的手,不仅不让他后退,还到身侧和他并排前行。

    木澍濡呆愣地跟他向前走,被他拉着,在一众弯着腰的人面前走过,走到中心看位。

    “木木,快来这里坐。”寒宇热情地对他招手,“专门给你留了一个好位置。”

    那确实是一个好位置,在寒乾和寒宇中间,一看就很柔软的坐垫,格外突出显眼。

    可这个位置木澍濡怎么敢坐?

    寒乾给木澍濡拉开座椅,寒宇按着木澍濡坐下,在他前面的桌子上摆满了一堆小零嘴和可口的丹药,笑呵呵地说:“木木边吃边看,都是你们这个年龄段,不超过百岁的人,你应该会觉得有趣的。”

    木澍濡:“……。”

    木澍濡更恍惚了,他这个年龄段的,同辈份的人,不是都在紧张地准备大赛吗?哪有他这么这样招眼的坐在一群几百岁的大佬中的?

    难道他们是想让自己被“看杀”?

    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看他,偷偷在议论他。

    最中心的看台上,坐的都是擎天宗顶端的人,坐镇擎天宗,也是坐镇整个天衍大陆的尊者们,身后站着一排排新锐天才弟子,而最中心,在寒乾尊者和和寒宇掌门中间,坐着一个好看的少年。

    这可真是……

    “师兄,那是什么人呀?”一个附属门派的小弟子,托住自己的下巴,傻傻地问身边擎天宗的一个师兄。

    “其实,我也不知道……”

    “天,他竟然坐在那个位置,掌门还给他带一堆好吃的,尊者还给他拉座椅,而我们正因看到他们紧张得哆嗦,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

    “他怕不是天道亲儿子?”

    “是不是天道亲儿子不好说,但一定是擎天宗的小祖宗。”

    周围的人一阵沉默,这人是几百辈子修来的福气吧,擎天宗的小祖宗,让人羡慕都很无力。

    被全场这么多人注视着,木澍濡有点坐立难安,幸好他们落座后,比赛立即开始了,分散了众人的注意力。

    木澍濡也被第一场比赛吸引了注意力,因为他发现第一场比的竟然是步炎彬。

    步炎彬竟然这么厉害了?进到了擎天宗大比的前四十?

    木澍濡哪里知道步炎彬经历了什么。

    木澍濡来天极峰了,虽然寒乾有了小心翼翼对待的人,步炎彬依然没“失宠”,甚至“宠爱”更甚。

    寒乾发现木澍濡没那么沉迷于修炼,宝贝儿子不修炼当然可以,可步炎彬不行,不仅不行,还要更厉害才行,要比以前更拼命地修炼。

    在寒乾的魔鬼训练之下,步炎彬进步飞速,不到一年的时间,从一开始被天极峰的弟子完虐,到能够挣扎一下,再到现在拼一拼也能打倒几个。

    这场大比,他成了一匹小黑马,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宗门外的弟子,只来擎天宗不到一年,能进前四十名,已经是很多年没发生过的事了。

    步炎彬的精神可歌可泣,已经被打成那样了也不放弃,连寒宇都说:“此子尚可。”

    被擎天宗掌门这样夸奖,那可真不错了。

    步炎彬心里苦,他哪里敢放弃,如果他进不了前二十名,那不是丢寒乾尊者的脸吗,在座的人可能都知道寒乾的恐怖,可真正知道他究竟有多恐怖的人可没多少。

    步炎彬差点被打死也而不敢放弃,他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在最后爆发了,反杀一把,赢了比赛。

    看完这一场比赛的木澍濡忍不住鼓起掌,步炎彬成长太多了,尤其是他最后的眼神让木澍濡震惊,他不再是那个沃雪派耀武扬威的小弟子,已经能看出高手的风范。

    他的掌声很突兀,木澍濡后知后觉地有点尴尬。

    寒乾笑了一下,“还不错。”

    台下这才响起喝彩声。

    步炎彬:“……。”

    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那么开心,尤其是看到木澍濡那么开心地向嘴里塞了一颗丹药,那颗丹药味道一定不错,不然木澍濡吃完眼睛都眯起来?

    就算是主仆,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好像他这么拼死拼活地只是为了讨他一笑一样,想想还有点悲哀,可是……可是他被寒乾尊者夸了啊!

    和天极峰的众弟子一样,越是知道寒乾的恐怖,越是被寒乾磨练,对寒乾的敬畏越深,目盲崇拜越严重,步炎彬瘸着腿,一瘸一拐地下台了,他激动的样子,好像这样的比赛还能再来几场。

    木澍濡不是很能理解。

    接下来几场比赛都很精彩,能留到现在的都是厉害的人,每个人都不简单,木澍濡看的目不转睛,从他们的比赛中学到了很多。

    上午最后一场比赛,按说看的应该没那么入迷了,木澍濡却一直盯着比赛场地。

    寒乾顺着他的目光向下看去,发现了木澍濡正紧紧盯着的人,他问身后轻松比赛回来的焦凛,“那是谁?”

    焦凛也向下看去,恭敬地回他,“那是在姜扬长老座下修行的斩月派弟子。”

    斩月派也算个一流门派,但和擎天宗比,依然是个小门小派,寒乾留了个心,如果木澍濡觉得他不错,就让他留在擎天宗。

    “去焦郡那里问问这个人更详细的事。”

    焦凛看了一眼前面看得入迷的少年,心里有些复杂,走到焦郡身边。

    焦郡听了焦凛的话,看向比试台上的那个人眼神也有些不同了,他找出那人的详细记录,交给焦凛,焦凛拿给寒乾。

    寒乾边看边皱眉,一个猎户的儿子,这样的出身,就连放到木澍濡院子里伺候他,寒乾都觉得不太行。

    看资质,在其他门派是好苗子,在天极峰也只是一般。

    可木澍濡看得那么专注,寒乾还是把那个人的记录留下了。

    木澍濡哪里知道寒乾在想什么,他只是觉得台上的那个人有些熟悉,一边看着他,一边认真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