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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玉环手里拿着三个工资折走进村委会的时候,她的帽子上、肩头上都是雪。

    这一年,总是下雪。

    她显得有点憔悴,虽然穿着冬季大棉袄大棉裤,从脸上看出她明显瘦了一圈。

    她的嘴唇肿的好笑,有点像猪八戒,上唇下唇都起了水疱,为了借工资折,当真是难为她了。

    “他俩呢?”赵玉环的眼睛从毛会计和王小胡子办公桌上扫过。

    “毛会计被镇里叫了去,配合查李大勇的账目去了。王小胡子不知道去哪里了。”我放下手里的汉麻资料,镇里大力提倡种植经济作物汉麻,但村民都没有种的意思,这东西又不能强迫,弄不好,只能我自己亲自试验种植了。

    没事儿的时候,我开始科普亚麻种植的知识。

    赵玉环把三个工资折放到我跟前,一字排开,“看看,这已经是极限了,你相信吗,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咱们村那几个教师都不肯借给我用,怕我赔了,还不起,他们的工资就没了。人家的顾虑也正常,又不沾亲带故,凭什么借给我。”

    说着,赵玉环沮丧的坐到了我的对面,而后一眼祈求的看向我,“芳菲,你还得帮我搞定一个工资折,就得你帮我想办法了,我已经山穷水尽,该想的都想了,实在借不到了。”

    “你家有没有城里的亲属,事业单位或者机关单位的工资折子都好使的,开春我可能要种植汉麻,还没有计算成本呢,也可能需要贷款。现在自己还不知道咋整呢?我家城里没有亲属,我无能为力了。”我耸耸肩,望着可怜巴巴的赵玉环说。

    不忍说出口,我帮不了她,实在无能为力。

    赵玉环愁苦着脸,看着我,似乎有为难的话要说,欲言又止。

    “玉环姐,有话你就说吧。”

    “刚才,我从毛会计家经过,看到毛毛的奥迪q5停在她家门口,毛毛回来了。”

    我眼睛瞥了下日历,原来今天已经是周末了,每天都上班,没注意到了周末。

    “毛毛回来了——”我重复着,看着赵玉环,忽然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她要跟毛毛借工资折。

    我的手指敲击着桌子,看着赵玉环,“毛毛的工资折你有几分把握借过来?”

    赵玉环摇摇头,“我肯定借不来,你跟毛毛的关系能有多大把握呢?”

    哦,一下子明白过来,赵玉环是想让我跟毛毛给她借工资折。

    我犹豫了一下,解释道:“我跟毛毛的关系从前还可以的,自从我去纪检委告了毛会计和李大勇以后,你知道这件事,我们疏远了许多。我可以去求毛毛,但结果如何,我没有把握。”

    “毛毛是我最后一线希望!就等着贷款了,别人的注册资金已经到位,现在就差法人我自己的资金,我急冒烟了。”赵玉环眼睛隔了层雾气。

    “好吧,咱们现在就去试试。”说着,我放下手里的汉麻资料,起身,穿了大衣。

    冬天的小流域被雪覆盖,极目远望,白茫茫的一片。

    昨晚下了霜,树枝都被裹了层厚厚的霜花,用玉树琼枝来形容再恰当不过,特别漂亮。

    到了毛会计家的时候,果然,毛毛的车停在院子外面。

    毛会计家跟我家是邻居,早晨我出去的时候,还没看到毛毛的车。

    毛会计家正房是三间大砖房,还有六间砖房是他们家的养鸡场。

    走进屋里,一看中间算作客厅的房间里一屋子人,一张桌子前四个人在打麻将,二驴子、小林庆二、毛会计媳妇、陈小个子,凑成了一个牌局。

    乡下人一到了冬天农闲就喜欢打小麻将,块八毛的输赢叫小麻将。

    一堆人在四周看热闹,毛毛就在看热闹其中。

    见我和赵玉环进来,毛毛急忙上前,跟赵玉环点头算是打招呼,之后,急忙拉起我的手,“好久不见,芳菲,听说你干的不错,在镇里都出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