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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夷则回到沈府的时候已是半夜,等候在一旁的小厮接过他递来的外袍,恭恭敬敬得站在一旁。

    “父亲这段时间可有苏醒?”他看着面前紧闭的木门,偏头朝守在门口的侍女低声问着。

    侍女垂下头,规规矩矩得回答着,“回大人的话,近段时日家主虽有好转,却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

    听到这话沈夷则便低垂下眸子,掩下眸中的悲伤神色。

    这个结果自己并不是没想过,大夫早就说过父亲能苏醒的概率本就小,可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或许说,时至今日,他始终都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想着便推开门走到父亲的身旁,年迈的沈家主躺在床榻上,四周点着安神香,他的头发已经发白,就连呼吸也格外微弱。

    当年跟在先帝身旁立下赫赫战功的老将军最终却落得如此局面。

    沈夷则看着家主此刻的模样,眉头紧锁,掩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三个月前自己在边境时便得到父亲无端病倒的消息,随后便是贺家日渐壮大的势力。

    这二者不可能没有联系,云帝是由贺相推上高位,贺筠的野心可不仅仅只是如此,而沈家一直以来都是他心中的尖刺。

    此时父亲病倒,多半也是贺筠在从中作梗,或许早在三个月前,父亲身边便不安全了。

    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沈夷则也顾不得许多,直接便快马赶回烨城,他回来的消息隐藏得很好,甚至丞相府对此都毫无察觉。

    但谢云舟却是第一个知道他悄悄回城的人,而在回城当天便邀自己在茶楼一见,那天刚巧也是贺知年坠崖身亡后不久。

    沈夷则对云帝的这个邀约其实是有些疑惑的,毕竟他擅自回城这件事本就逾矩,若他因此怪罪于沈家,对自己也是格外不利。

    想虽是这样想,但陛下的命令不可违背。

    等到了茶楼之上,等候在门口的小厮便上前引路,“大人正在二楼雅座。”

    跟着小厮一路走上二楼雅座,门一开便瞧见坐在正中的少年,他此刻正低头举棋不定,听见声响便回头朝他的方向笑了下,“等将军多时了,快快入座吧。”

    说着便指了指面前的位置,他显然是特意乔装过的,素白的衣袍上绘着踏雪寻梅,不说话时自己还以为是哪家的娇贵公子,但一开口,便带着帝王的威压。

    不经意得一晃,便露出他腰间的令牌,正是宫内的令牌,想来他便是云帝了。

    沈夷则看着对方这笑面虎一般的样子,心里也没了底。

    有传闻说云帝能登上高位是背靠丞相府得来的,说他本人软弱无能,只是贺家的傀儡帝王。

    可如今一见,那些传闻倒是有些夸大其词,能第一时间掌控自己的行踪,云帝可不似那些大臣话中所说的那般无用。

    “朕知晓你此次回城是因为心系沈家,朕不会怪罪。”

    谢云舟不紧不慢得放下一枚棋子,笑着开口,语气也是波澜不惊,令人瞧不出他此刻是什么思绪。

    沈夷则不明白对方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他的这话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在试探自己?

    短暂得思考一番后,他俯身行了一礼,表明自己的态度,“虽说如此,但臣此次行为属实不妥,还请陛下恕罪。”

    看着沈夷则的模样,谢云舟只是抬手虚扶了下他,笑着开口道:“沈将军倒是耿直,朕说过不会怪罪那便不会怪罪。”

    说着还顿了下,视线一转便落在眼前的棋局上,眸子微微眯起,慢悠悠得在棋盘上落下一子,随着他这次落子,棋局上将死的局面倒是有了几分回转的迹象。

    “关于沈家主病倒的原因,想必你心中应当有结论了吧。”

    谢云舟的声音很轻,说出每一个字都是话里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