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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他站在上面,没有用任何术法。

    水镜上映着天空上硕大的月。

    唤他来的人站在水波的中心,赤着脚。

    她所过之处,绽放出金色莲花,一簇一簇,簇拥在她小巧的脚下。

    少女一身白色纱裙,露出了雪白的脖颈,就像天鹅一样。

    裙摆处摇曳生姿,如同花朵般绽放。

    纤细的脚踝上缠着金色的铃铛,随着她的一颦一笑,发出清脆响声。

    紫色眼眸深邃而耀眼,不经意间,竟吸引了他所有目光。

    靳天玄显然一怔。

    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惊喜”。

    凌月未走近他,仍在原地,笑靥如花:“一场惊鸿,一封字画,赠你。”

    说罢,她足尖轻点,足下立即绽放出金色莲花,一跃至另一处。

    她抬手,轻拂袖。

    一只细长的毛笔便出现她手中,就像剑一般。

    笔杆晶莹,几乎与水镜融入在一起,笔尖亦是通透如玉,随着凌月将灵力凝聚在笔尖,一场旷世之舞便展开。

    耳边只有细碎的铃铛声响,颇有节奏,水镜上出现墨色的字画,伴随潇洒不羁的字迹呈现在靳天玄眼前。

    矫若惊龙,大气磅礴。

    一副墨色山水画跃然水镜,竟觉得有些不真实。

    然而,最吸引靳天玄的却不是这一切,而是作画的人。

    在画淋漓尽致之际,靳天玄觉得遗憾,觉得少了些什么。

    在他以为要戛然而止之际,却见——

    凌月收起毛笔,指尖光芒四溢,快速形成漫天的弦。

    她身姿灵动,跃上漫天的弦,随着她的舞动,弦与铃音发出悦耳的节奏。

    靳天玄眸中闪过惊艳。

    少女眸光流转,顾盼生辉。

    光芒似全都汇聚在她身上,月下她独舞,真可谓之“惊鸿”。

    她的舞,没有女子的柔美,反倒多了很多凌厉、迅捷。

    可是,这样的舞竟也和谐成一种美感。

    鬼使神差的,靳天玄从空间里掏出琴,拿着琴的手一滞,又放了回去,拿出洞箫。

    其声呜呜然,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凤箫声动,一夜水镜舞。

    婉转长吟,悠悠入心。

    凌月也不禁为之一怔,她本该一曲终,却不料靳天玄突然奏曲,她停下也不是,继续也不是。

    杵在原地干看。

    索性,她坐在弦上,看着他奏曲。

    一曲很快就终了,靳天玄转转手中的洞箫,背至身后。

    “确实可谓之是‘惊喜’,我很惊艳。”

    凌月眸光微动,“其实,这是我经常练武的地方。”

    靳天玄闻言,静待她下文。

    “你到我这里,就明白了。”凌月勾勾手。

    靳天玄正欲踏入,凌月又制止了他,“记得脱鞋。”

    靳天玄:“……”

    来到凌月身边,靳天玄不由为之一怔,脚下冰冷,那种寒凉几乎快将所有温暖都掠夺走。

    凑近一看,凌月脚底下已经结了一层寒霜。

    而她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像是早已习惯。

    “邀你来此,纯属偶然兴起,料想你见多识广,对普通的东西定是不感兴趣的,所以便另辟蹊径。不过,我也算讨巧了。”

    靳天玄眸中闪过诧异之色,“不,确实……很惊喜。”

    至少此情此景,他穷尽了千年皆未见过。

    眼前的少女更是让他心生惊艳。

    “是吗,大概是你见得少,眼前这个场景,对我来说倒是习以为常了。你……”

    错愕间,一件袍子盖上凌月的身体。

    一下,寒冷都被驱散了。

    靳天玄转身,声音沉缓:“谢礼。”

    若是仔细看的话,就能看见靳天玄耳根有些许发红。

    凌月一怔。

    这件袍子,好像还挺值钱的,用的哪个神兽皮做的吧。

    不仅可以抵御寒冷,还能抵挡致命伤害。

    就这么便宜她了?

    ……

    记忆到此一瞬割裂。

    一片空白闪过。

    凌月意识一沉,缓缓张开双眼。

    睁开双目的一瞬间,她浑身一颤,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人。

    他半跪在自己面前,神色黯然。

    “天玄?”

    凌月轻声呼唤了一声。

    靳天玄听到低浅的一声呼唤,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抬起眼眸。

    眼前人,被冰封在厚实的冰里,封存住所有生息。

    她的灵魂脆弱,几近溃散,只能用这种方式封存,顺便稳住魂魄。

    他用自己的修为日日温养之,可算让她恢复了意识。

    隔着冰,靳天玄将手覆在冰块上,未停下输送灵力的手。

    凌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眸中不禁一阵酸涩,奈何流不出任何眼泪。

    “天玄……”

    靳天玄扬起笑容,“我在。”

    他面色苍白,绝美容颜宛如天雪,又似雪花般摇摇欲坠。

    “我沉睡多久了?”凌月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靳天玄张张口,欲语无言。

    他要怎么告诉她?

    她沉睡了,又一个千年……

    “没有多久,须臾几个月而已。”

    凌月眼眸轻颤,泛起苦涩微笑,“真的么?你没有骗我?”

    “没有。”靳天玄温柔笑道。

    凌月缓缓蹲下身子,与靳天玄对视,“你对我说谎的时候,就会表现出一副很温柔的假象。”

    “我没有说谎……”

    “虽然你平时也对我很温柔,但说谎的时候还是有不一样的,比如,你不会这样看着我。”

    他的眼神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而她从他眸中深处,看见了沧桑与疲累。

    所以,事情的真相绝非如此简单。

    “我可以出来了么?”

    凌月试探性地问道,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靳天玄垂下眼眸,“你……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了?”

    凌月一怔,“之前?之前发生了什么?”

    靳天玄眸光微颤,“罢了,告诉你也无妨。”

    凌月心头忽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现在已经过去千年了。”

    凌月听到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反而在意料之中,有什么东西是被她忽略的?

    为何她什么都记不起来?

    千年了么?

    所以千年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凌月静待靳天玄下文。

    “简单叙述一下当时发生的事吧。”靳天玄幽幽轻叹,“那日,我为你从深渊寻回身体,你去找叶绒薇对峙。”

    “她却直接自刎,跃下深渊。”

    凌月神色一顿,“她……”

    “嗯,她说她知道你是来向她寻仇的,所以,不用你去动手,她愿意自裁。”

    凌月手不禁攥紧。

    “这样的结局,你自然是不甘心的,于是你去追……”

    凌月苦笑,“所以,这其实是她的诡计,她在深渊与我同归于尽了。”

    靳天玄眸中闪过无奈,“你都知道了?”

    “猜的。”凌月垂下眼眸,“这些凭她的性子,做得出来。”

    可笑自己与她一同堕入深渊。

    “但,她最后却又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