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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橙色的霞光下万事万物都温柔,夕阳仿佛有一种魔力,将其笼罩的一切都变成柔软的暖色调。

    橙色的余晖同样也照在唐沢裕的侧脸,光线沿鼻梁切分出光暗两面,无光的另一半,便隐没在更为深沉厚重的阴影里。

    在这个光线愈加黯淡的黄昏,唐沢裕的表情看起来几乎是模糊不清的,只有漆黑的温和瞳孔,一如既往平静地看向他,镇定又包容。

    他似乎在提问,可眼神又分明在说:其实你并不需要答。

    工藤新一张了张口:“我——”

    那些已经打转在舌尖的话,愧疚的,感激的,脱口而出的意图,就被这样无声地消解掉了。

    工藤新一忽然意识到,他其实什么都不用说,不用做。

    唐沢裕并不是出于某种希望得到回报的功利性意图而做的这些,外人眼里的打压与排挤,他其实并没有当一回事。

    这样一如既往的态度,甚至会给人带来一种错位感:当他是江户川柯南,其他的刑警难免都将他当成大人对待,咨询他的意见,等待他的推理。现在他重新变回了工藤新一,而唐沢裕看他的目光像柯南。

    他坦然地面对他、帮助他,而工藤新一要做的事情也相同,回报以同等的信任就好了。

    语不成段的心情,便随着张嘴又抿唇的动作,一起被咽进了肚子中,与此同时,唐沢裕身形微微一僵。

    工藤新一上前两步,抱住了他。

    【我我我语无伦次了怎么办!就是,是那种很难形容的心情,莫名其妙的好感动qvq】

    【其实在这样的拥抱中,某种意义上两个人都达成了和解啊……新一终于放下了内疚的心理,至于唐沢裕,回想起过往的经历,他应该也会感觉到释然吧?】

    【我要泪奔了,这就去下楼跑圈】

    【ls跑圈带我一个!】

    【一看弹幕似乎只有我关注点错……我第一个想到的是,他们俩居然差不多高吗!】

    【?什么时候了还在关注这个,宁就是气氛毁灭者】

    【哈哈哈哈你们都在看一些什么啊!追更新追的我眼泪都要掉出来了,一看弹幕在讨论身高,我:???】

    【然后就笑得吹出了一个鼻涕泡是吗[doge]】

    【orz我跑偏了我有罪……但柯南的视角里唐沢裕真的很高唉!我还以为他至少会比工藤高半个头?】

    【柯南的视角里看谁都很高吧喂!】

    【其实研究下之前的主线就能发现了……不记得是哪里,就是唐沢裕和赤井秀一同框的地方,他也要比阿卡伊矮半个头唉,换算一下其实正好?】

    弹幕的话题逐渐跑偏到了奇奇怪怪的地方,感动的气氛毁于一旦。

    不过相似的拥抱,此前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柯南小孩子的身体多有不便,赶路时基本靠唐沢裕抱着他跑。再远一点,还可以追溯到借用怪盗基德的钩锁枪那次,空中的怀抱,也是一样的沉稳又温暖。

    工藤新一闷闷的声音传出来:“……你没事就好。”

    “这不是多亏你吗?”唐沢裕失笑道。

    片刻后,工藤新一从他怀中出来,愧疚的情绪褪去后,崭新的尴尬变本加厉地盘踞了他的心神,高中生侦探的蓝眼睛,目光飘忽不定。wwω.xしéWêи.cóm

    唐沢裕顺口递给他一个台阶:“这么说来,爆炸案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工藤新一的目光顿时一亮:“唐沢哥,你肯定想不到犯人是谁!”

    他正要说下去,冲矢昴却在这时走过来:“现在时间也很晚了,你的小兰姐姐不会担心吗?”

    “啊!”

    工藤新一这才想起,自己从园游会的舞台上被伊达航拉走之前,还约小兰吃了饭。

    他选在表演的这一天服下解毒剂,以工藤新一的模样出现在毛利兰面前,本来是想说清楚自己的心意的,却在种种突发的案件下,阴差阳错地奔波了一整天。

    他低头一看表,才发现时间已经走到六点半了!

    工藤新一匆匆拿出手机:“我这就联系她——”

    号码拨出的前一秒,所有的动作都静止了。

    工藤新一这才后知后觉地一个踉跄,视野的边缘一层层泛起深黑,声音、视觉、感受,忽然都隔的很远,五感在飞速地脱离着他的意识。

    世界像泛黄剥落的老电影一般模糊褪色,只有清晰的、贯穿了整个脑海的持续剧痛。

    每一条骨头缝的连接处,都发出嘎啦嘎啦的声响——

    灰原哀的解毒剂,药效在此时走到了头。

    唐沢裕伸出手,接住了工藤新一倒下的身体。

    *

    高中生侦探的眉头锁紧,死死地咬住牙关,似乎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中。

    唐沢裕目光微沉。

    他还没见过a药起效的样子,柯南现在还是高中生的身体,待会可能就未必了。警视厅门口人来人往,在柯南缩水成小学生前,他必须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

    “我的车就在路边,”冲矢昴说,“先上车。”

    前者步伐不动,拧起的目光先转向他,冲矢昴看出他顾虑的是什么,说:“工藤君告诉过我了。”

    两秒后,他又无奈地补充一句:“——关于他是柯南的事。”

    唐沢裕的眼神这才缓和了一点,跟在后面上去。冲矢昴边系安全带边道:“其实你不用这么担心,就算他没有说,醒来以后也会承认的。”

    “性质不一样。”唐沢裕说。

    主动告知和被动逼迫,冲矢昴自然不可能不懂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唐沢裕没有再解释。他挪动了一下位置,尽量让柯南平躺在后座上。

    他的身体已经在逐渐缩小了。

    如果一个人的生长能被拍成记录,此刻发生在眼前的,就是这部纪录片被倒放又快进了无数倍。

    每分每秒都能看见衣料在不断塌缩,抽长的骨架被魔力般的药效硬生生缩短回退,即使没办法感同身受,看到柯南脸上滑落的汗水,也能知道这种转化到底有多痛。

    “先去阿笠博士那,”唐沢裕寻找钟表:“药效能持续多久,有没有后遗症……开发解毒剂的人需要这个数据。”

    他自己的翻盖机还扣在公安那里,冲矢昴抬手将手机扔给他:“你是指那个帮忙假扮成江户川柯南的人吗?她似乎很害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