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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门外的质问,琴酒动作停住,眼里浮上了一丝无奈。

    他在等唐沢裕一点点放松下来,熟悉家中的每一寸布局,将自己的居所重新圈进舒适的领地。然而他太敏锐,早在这个转变完成之前,唐沢裕已经顺着蛛丝马迹,一点点拼凑出了这里先前曾空无一人的事实。乐文小说网

    在他离开之后,琴酒也渐渐很少回来。

    只要推开门,明亮的白光就会随之亮起,可心理上的空旷却挥之不去,真正让这片空间充盈的,是睡在沙发里的那个人。

    唐沢裕裹着他的大衣团在里面,被开门的灯光惊醒,就探出一只半睡不醒的脑袋。

    他呵欠连天,嗓音都迷蒙,迷迷糊糊地看着琴酒在门口换好鞋,扎上发尾。在这样的注视中他缓缓醒过盹,等琴酒走过来,就伸手搂住他的腰。

    ——不过警察的加班很多,所以更多的时候,是琴酒在厨房里听见门响。

    而当那天过后,独自回来的琴酒,自始至终没听见另一道响动。他无望的等待里,渐渐确认了唐沢裕失忆的事实,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吃完饭,便拎起车钥匙离开了家。

    他的再一次返回在几天之前,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放平了柜子上的日历。琴酒将落灰的家具打扫一遍,可长久生活的烟火气,却怎么也不是几天内就能够轻易填满的。

    琴酒的视线,渐渐移向身后。

    某个翘着尾巴的人还在那里,隔着薄薄的一层门板,他似乎找到了一点质问的底气,却不知道自己的重心是靠在门上的。

    只要稍稍按下门把,就会没有防备地摔进来。

    琴酒的目光暗了暗,他伸手拧开水流。

    *

    里面的水声停了一会,随后又自顾自流淌起来。

    唐沢裕竖起耳朵,悄悄地关注着着里面的动静。琴酒没有出声,从这沉默里,唐沢裕更加感受到一种无言的心虚。

    他嘴角无声地向上一勾,得寸进尺地叩了叩门。

    下一秒,那扇门突然自己开了。

    唐沢裕重心陡然一空,猝不及防地跌进了一片蒙蒙的水汽中——他没有摔在地上,一只手早有预谋地揽住了他的腰。

    不等唐沢裕抗议出声,琴酒已经倾过身,堵住了他的唇。

    滚烫的气息一下子笼罩住他,天旋地转的世界里,那点微弱的抵抗马上溃不成军,他被琴酒撬开牙关。

    或许是因为缭绕升腾的热气、浴室里高热的温度,这个吻远比直升机驾驶座上的那个还要来势汹汹。

    银色的长发流淌下来,像束缚住他的天罗地网。

    视线被水汽模糊,其余的感官却同时敏锐起来,刹那间灼热入侵,唐沢裕被仔细舔过齿间,舌畔,昏头转向中他试图拨下扣在腰上的手,却猛地被上面的温度烫得一缩。

    琴酒的动作称得上驾轻就熟,每一个角落都事无巨细地扫荡到,唐沢裕几乎要生出一种快要被吞吃入腹的错觉,朦胧的视线里只剩铺天盖地的银白色,按在腰上的手,却渐渐向下滑去。

    唐沢裕昏沉的意识,猛地划过一道极其惊险的悚然。

    他条件反射地想要推开琴酒,可那点挣扎实在微不足道,说不清像反抗还是迎合。

    出乎意料地,琴酒的动作却停下了。

    他的胸膛还在不断起伏,连带着鼻息都有一丝粗重,琴酒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借这种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的头埋在唐沢裕颈窝,后者才刚被推到墙上,琴酒停下动作,唐沢裕却还有一点不敢动。

    他也同样呼吸不稳。

    光线明亮的射灯照进眼帘,唐沢裕颇为胆战心惊地垂下眼,视线顺背部滑落,却忽然看见散乱的潮湿银发下,藏着一道狭长的伤。

    唐沢裕的呼吸刹那间屏住了。

    他抬起微微发凉的指尖,从后边绕过琴酒,轻轻地碰在伤口旁。

    那上面已经结了褐色的痂,底部的一块已经脱落,留下一道浅色的印记。

    “这道伤……”唐沢裕喉结微微地滚了滚,“怎么来的?”

    话音出口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声线在颤,这种发着抖的颤音,不知道是出于铺天盖地的热气与水雾,还是因为眼前触目惊心的伤。

    琴酒闭着眼,却没有立刻回答他,光照的阴影遮掩住他的侧脸,墨绿的眸色沉沉。

    这种克制的忍耐与等待,正如他在厨房,不动声色递过的那勺汤。

    “已经快好了。”他避而不答。

    然后琴酒放开了唐沢裕,后者脸上还有对眼前大起大落的无措,眉头却担心地微拧着。

    琴酒说:“等我一会。”

    他轻轻地推了下唐沢裕的肩,放他出了浴室。

    *

    高热的水汽中,唐沢裕的耳畔甚至无意识响起耳鸣,浴室外的温差如当头一棒,终于让他发热的头脑冷却下来。

    温度稍低的空气裹挟而至,唐沢裕站在门后,轻轻地打了一个寒颤。

    里面的水声重新响起。

    他渐渐感受到琴酒在忍,或者说在等待的是什么。

    可那偏偏都不是唐沢裕一时半会能做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