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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令下去,全军后退。杜潜,你带人前去放火烧山。”

    众人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杜潜嗫嚅着讶然道:“六哥,上面可还有两万多的百姓呢?!”

    刘绩冷着脸,寒声道:“此刻管不了他们了,这一战务必取胜,我们不能再等了。”

    “六哥,还是让我们去冲一次吧!万万不能轻易晾成这种惨剧啊!”薛玉急声劝道。

    旁边的严治也觉得有些过于残酷了,上前来一同劝道:“刘统领,现在还没有到这种鱼死网破的地步,此事仍需斟酌而行。”

    刘绩脸上变幻莫定,一时有些难以决断。他也知道这样做有些太过丧心病狂了,可是这种办法是最为简便的。来回踱步思考了许久之后,刘绩大声道:“我们的寨兵中可有瑰霄寨的人?”

    “有!我这就去找来!”刘悟答应了一声,快步而去。

    众人一听这话就知道刘绩放弃了这个想法,心里都是松了一口气。不多时一群瑰霄寨兵赶了过来,这些都是前番瑰霄和紫霄调防时留在碧霄寨的兵士。刘绩询问是否有小路通往山寨里,一个寨兵立时提出,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往山寨的住户区,这条路十分狭窄,需要穿过重重陡峭的密林,平日里山寨中人都不敢冒险前去,因而并不为人熟知。

    众人都是精神一振,虽然有些凶险,却是眼下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刘绩命薛玉、李远带上五百精锐‘寒江天’兵士,悄悄从小路摸进山寨,待大军强攻山寨之时,从一把侧击燕军,帮助主力突破正面防线。薛玉等人领命而去,刘绩也开始调集人马准备攻打山寨。

    刘绩已经成功攻陷瑰霄寨一次,因而对此地的地形十分熟悉,他深知单靠一拥而上是根本无法攻下山寨的,而且损失会相当惨重。此刻他想了想,还是要采取火攻的策略,不过却是换了一种办法。

    云庐山中缺乏铁具,因而瑰霄寨的守寨器具都是木制。此时天干物燥,若是用火废掉这些床弩之类的物件,攻陷山寨无疑不在话下。刘绩将大军全部的弓箭手、长矛手集中起来,在箭矢和长矛上裹起碎步,然后浇上云庐山特有的松脂。燕军见到宁军的举动,立时明白刘绩的用意,纷纷将床弩、滚木之类分散摆放。

    诸军准备完毕之后,刘绩正式下令攻寨。数千弓箭手点燃弩矢,向寨门附近攒射。一阵火雨洒了下来,箭矢噼里啪啦的落在寨门附近,周围的木制器具开始缓缓燃烧起来。燕军已经分出了一部分人去灭火,刘绩可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命令前锋兵士开始冲锋。

    数百兵士顶着厚重的盾牌缓缓冲了上去,后面跟着上千的长矛手。燕军的箭矢完全阻挡不了他们,待到了近处,长矛手将长矛奋力扔了出去,燕军如何还敢灭火,忙闪身退后躲避。

    待火势缓缓熄灭之后,寨门处的守寨器具已经全部付之一炬。刘绩眉毛一挑,下令总攻开始。宁军本阵中冲出千余轻甲兵士,快速奔向山上,刚刚站在寨门前的宁军盾牌兵也呼喊着上前。

    凌厉的破空声响起,众人的心陡然一颤。数十支粗大的弩矢闪电般从山上射下,一举洞穿盾牌,兵士也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连带着身体向后飞去。没有见识过的宁军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刘绩不想给他们回味恐惧的时间,命人吹响了全力进攻的号角。赵凌等人带头冲了上去,其他人也呼喊着跟上。

    耳听着床弩声不断传来,刘绩心中暗自叫苦,就在前不久为了加强瑰霄寨的防御,他特地从碧霄寨转移了四十部床弩到这里,眼下却是打在了自己人身上。威力巨大的床弩面对这种蜂拥而上的人群,持续攻击之下无疑是收割机一般的存在。可是眼下只能期待着早些顶上去,若是退去,前面的努力又是白费了。

    所幸这些燕军似乎对床弩不是十分熟悉,攻击的轮次比刘绩印象中少了许多。在赵凌等人刻意的驱使下,宁军倒是很快与燕军前列正面相接,山寨的正门大道上一时间喊杀震天。燕军似乎仍然要坚守山寨,组织兵士硬顶宁军的前锋。虽然有些艰难,这却是刘绩愿意见到的。这股燕军杀害了王雄,刘绩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床弩仍在不断的屠杀宁军兵士,若不是宁军在怀远城经历的战火,只怕早已抵挡不住。赵凌等人适时的高呼悬赏,宁军仗着人多势众,不断冲击燕军的防线。这时薛玉等人也已就位,如同一把钢刀一样直插燕军的床弩阵地。

    燕军根本没有料到这五百精兵的出现,战阵中间有一个很大的空白,薛玉正是抓住了这一点。燕军如何会想到宁军这样强势,在两相夹击之下,阵型难能的出现了慌乱,但仍然坚守不退,企图打退宁军的进攻。

    就在两军聚集在一起反复厮杀,徒然消耗兵力的时候,后山处发起巨大的喊杀声,却是彭渊的五千人马从后山小道攻了上来。燕军此刻面对三面围攻,已经濒临绝境,但是无论是前方还是后方,他们的兵力都不占优势。

    燕军开始有目的的向后方突围,连续几波强势的冲锋都被彭渊顶住,燕军似乎也明白他们已经没有了出路,爆发出决死的勇气,悍不畏死的迎向宁军的刀锋。

    大战持续了两个时辰,燕军无一投降全部战死,刘绩和严治踏着尸体走上去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一片血海。不过是数月的时间,这里就经历了两次血战。一条寻常的山道吞噬了上万条生命,刘绩心里不由十分感慨。

    命令薛玉领人前去搜寻山寨,肃清燕军的残余分子,另外自有彭渊安排清理山道,向宁军将士下发赏银。经过多番寻找之后,王雄的尸体终于被找到,强壮的身躯上遍布十余处伤口,燕军倒也没有凌辱他,将他的尸体存放在后山上。

    刘绩缓缓为他合上圆睁的双目,眼泪不争气的沿着双颊留下,周围的碧霄寨兄弟也都止不住潸然泪下。面对这个兄长一般的人物,饶是刘绩一向坚强,此刻也压抑不住自己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