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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声。

    四下很安静,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侧着耳朵听,好像有水滴的滴答声。

    身体好像变成不是自己的,软乎乎地像团棉花。路知非的眼皮动了动,不愿意睁开,他能感觉到这里是病房,还有一个人,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

    “你应该醒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声音,麻药早该在半小时前失效了。

    路知非眉头微皱,慢慢睁开眼,眼神迷蒙,视线一点点集中,移向半空。

    白色的天花板,吊架,和悬在空中的两只被白色石膏裹着的手臂。

    他眨了眨眼,没看错,那两只大白胖手臂是他的,但好像和脑子断开了连接,一点也不受控制。

    头眼一阵发花,脑子里糊里糊涂的,他勉强想起来,当时看见了一辆白色小货车冲向自己,下意识地想往旁边躲闪,脚却无法控制,只好本能地举起双手,挡在面前。

    “我是不是还活着?”嘴唇轻轻颤抖着。

    江楠辰弯下腰,仔细地看着被纱布裹了一半的脑袋,装作思考了一下,“唔,还好,就是小臂骨折,还破了相。”

    路知非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他,纱布下眼睛很亮,“破相?!”

    江楠辰坐回椅子上,把电脑丢在一边,“我能不能先问你几个问题,确定你没有脑症荡?”

    路知非想把头转向另一侧,结果脖子上的固定器,不许他动。

    “你跑什么?”

    病房里的空气凝固了,路知非心头一阵悲愤,他都破相了,双手还像木偶一样被吊着,江楠辰非要在这个时候还来补上几刀?

    “你知不知道你当时血液里的酒精浓度多高?你就和醉驾一样,直接往人家车上撞!”

    江楠辰强压着火气,肾上腺激素大量分泌的后遗症就是易怒。

    当时路口一片兵荒马乱,他跪在路知非面前,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去检查心跳呼吸,而是满脑子想着一起去死,反正没有路知非的世界,他不想活了。

    然后就看见路知非的脚动了动,路人中有人叫了救护车,几分钟后车子开到路口,医护人员跳下来,把江楠辰推开。

    江楠辰顿时苏醒了,一把抓住医生,满目苍凉,“他是不是还活着?”

    “走开!”对方毫不客气地把他推开,将地面上的伤者抬上担架。

    江楠辰抹了一把脸,手掌上湿漉漉的,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一咬牙,死皮白赖地跟着上了救护车。

    直到看见监控仪屏幕上平稳的心跳曲线,全身紧绷的肌肉才瘫软下来。

    幸好,伤情比他想象得轻多了,那辆车刚好减速,要不是路知非躲避的方向和司机急转弯的方向重合了,也许都不会撞上。

    到了医院,一查血液,酒精浓度证明路知非喝醉了。

    “路知非,你为什么要跑?”江楠辰的声音嘶哑地像破布。

    路知非的眼睛里有一层亮亮的水眸,垂下眼帘,“我为什么要跑?”重复着问题。

    江楠辰坐回到位子上,打算按铃喊医生过来再检查一下他的头部。

    “我为什么要跑……”喃喃地,“我喜欢你啊,可是你要结婚了,我想让你滚出我的世界,不,或者我滚出你的世界,不行吗?”

    抬起眼,火苗在燃烧,“不行吗?!你都打算结婚了,非要来和我说一声吗?!你就不能静悄悄地滚吗!”

    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滚进了纱布里。

    江楠辰没说话,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路知非不想看他,只觉得鼻子好堵,可惜一双手就和摆设一样,连鼻涕都擦不了,用力地抽了抽。

    “咔嚓”一声,门被轻轻地关上了。

    江楠辰反锁了病房的门,走回路知非面前,路知非才注意到他的身上都是灰,袖子上还蹭了一些血印。

    他缓慢地把椅子拉开,突然单膝着地,跪了下来,抬头看向路知非。

    “路知非,我爱你。”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

    从裤兜里拿出一个绒布盒子,打开,里面有一对素面的白金戒指。

    “我想和你结婚,你同意吗?”声音紧张地能挤出水来。

    路知非脑袋嗡嗡的,深呼吸两口,拼命眨眼,“我是不是死了?”一定是这样的,他现在在天堂里。

    江楠辰瞪着他,慢吞吞地起身。

    “要不,我在做梦?”路知非想拍拍脸,看疼不疼,然后发现他做不到。

    江楠辰叹了口气,俯下身吻住他,轻柔而细致,好像害怕弄疼他的伤口一样。

    这下路知非彻底大脑宕机了,牙关半开,江楠辰借机把舌尖探入缓缓地扫过一圈,意犹未尽地退了出来。

    “你没有做梦,我说我要结婚了,是说要和你结婚,路知非。”

    剧情来了一百八十度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