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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黑风高夜,越是接近香坊内,越是让人觉得不安和惶恐。

    阿庆像是很平常的道:“若论杀人技,他不如我。”

    杀人技…

    这三个字无疑让我一凛,阿庆这平和,甚至有点热诚的外表之下,除了对茅山的赤忱之外,同样有一颗狠厉的心…

    东北局宗教事务处的马局,他的修为有多高?怕是掌教之下,同辈无敌的状态,而且身上定有过人之处,能够让类如洪衍山这样的长老级别的人助拳,他的实力可想而知。

    面对洪衍山此等人物,他不卑不亢,除了身份之外,那一手金刚伏魔印竟是能让挡洪衍山金刀诀,更让其侧目惊叹。

    实力可见一斑。

    阿庆竟然可以说杀人技比起马局来说还要更甚……

    着实厉害。

    要知道,那所谓的心性是修仙问道所需要的感悟,而这杀人技,可是实实在在除魔卫道的干货,阿庆达到的地步,让我为那一个璀璨的明珠盛世而感到可怕……

    十年前的那个年代,催生了多少这样的人?

    一个茅铘就能让如此修为顶尖的阿庆落下茅山,她将会碾压法术界青城龙虎,武当正一这些道家祖庭吗?

    我看着不过三十岁左右的阿庆,比一哥大了几岁,马局与他年纪相仿,阿庆和马局其实只不过是上下级的关系,那是宗教事务处之间的制衡,可这道法,阿庆不见得一定比马局要差。

    “要是你呆在茅……”三宝被阿庆一个眼神打断。

    阿庆道:“世事难料,如今固步自封已然不是这末法时代的大趋势,我若是在大茅峰上,不见得有今日的成就,所谓一啄一饮,得失难料,谁能说得清那?”

    “是啊,谁能说得清那。”我对此也是深感赞同。

    我们继续往前走了一会,阿庆突然站立不动,我被他冷不丁吓了一跳,以为又是碰到了什么冥河鬼物,三宝被阿庆挡着,也不清楚,只是把手伸向了打鬼鞭。

    前面幽草烁烁,星月无光之下发着诡异的青绿色,上面的雨水噙在细叶之上,更多的是那东倒西歪已然是被水溺死的藤蔓蒿草,阿庆就是站在这前面,一言不发。

    “走吧。”他平静的吐出两个字,抬腿迈了过去。

    当他走开的时候,我仅仅是瞥了一眼,在那粗壮树干之下,一具赤。裸。鲜红,因为剧烈疼痛而扭曲的人形,现在也只能说是个人形……

    因为他只剩下了那么一个人形,两只眼睛瞪的老大,因为充血而突出眼眶,枝桠从他的后背刺入,从胸口穿出,死前经受了极大的痛苦,痛苦到手指都深深的嵌入了树干当中……

    挽起的发髻,说明他是一个修士……

    “是宗教事务处的人吗?”我忍不住问道。

    阿庆道:“恩。”

    再没有了话。

    我原以为三宝可能会徒发一堆感慨,或是斥责冥河生物残忍,或是可悲这修士可怜,她不过是瞅了一眼,低声念了几个茅山的度人经文,便随着阿庆继续走下去。

    这都出乎我的意料。

    甚至有些难以理解,不说三宝,这可是宗教事务处的同事,阿庆怎么能没有一点动容。

    看到我没有挪动脚步,三宝回过头来,这次她没有那鄙夷不屑的样子,一双眸子亮闪闪的:“走吧,阿庆哥他的痛苦又怎么能是你我能理解的,他又何尝不难过,不愤恨,可……他是领袖,又怎么能表现出自己的……”

    “三宝,话多了,快走吧,天色更黑了,冥河生物还不知道有多少,我们要尽快让深处赶了。”阿庆远远的抛过来一句话,声音又飘远了许多。

    我只是点了点头,继续拔脚赶路。

    那血淋淋的尸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安置,我走了没有几步,于心不忍,又返回去,探着身子,将那尸首取下来,在地上挖了个坑,将他埋了进去,耗费了许多的时间,轻轻的合上他的眼睛。

    “活着……或者为了坚持信仰而赴死……”

    我喃喃着。

    “我见过了太多的生死,见过了太多的师兄弟在我面前倒下,见过了无数的生离死别,见过了更多的同事被刨开胸膛,法术界之中,比起那平静庸碌的平凡世道,我说句司空见惯,你是否觉得我冷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

    我头也没回,将最后一捧土置在那道士的坟前,道:“所以你想让我理解你吗?”

    “黄泉,我说你太年轻,年轻的让我羡慕……我已经不是那少年了,我的背后不允许我去悲伤,不允许我崩溃……我又何尝不想大哭一场,宗教事务处每一个人我都能叫上名字,每一个人我都指点过道法,他们的离去,哪一次不会在我胸膛里搅动翻滚,夜不能寐,梦中都是他们昔日音容笑貌,他们浑身是血的站在我面前,他们哭诉着问我为什么乜有救他,你知道吗?黄泉,这是我的心魔,这是我无能为力而又无法放下的心魔……”

    “法术界最是无情,法术界也最是深情,同门之谊,手足之情……唉,我辈修士,奈何两全法,斩断红尘琐事,超脱那无上心,成就无上道……”说道最后,阿庆竟是浑身气息陡升,掌心雷在手中凝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