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王老四是个破败家族子弟,自从家族被人残杀殆尽后,侥幸躲过一劫的他,压根也没有复仇的心思,因为对方是北堂家,五大世家之一的“禽兽家族”,放个屁都能崩死他。

  没奈何之下,只好入伙了流寇“一阵风”,做起了没本钱的生意。从刚开始的不忍,到后来的麻木,再到后来的心狠手辣,他也有过痛苦有过挣扎,最后却只能如此。这个鬼世道,你不吃人,人就吃你,你根本无法选择。

  这两天,他想了许多,干了这么多年的缺德事,他手下也攒了不少钱,他在想,是不是该金盆洗手了。

  打打杀杀了这么久,他也倦了,也很想过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普通人生活,他觉得那样才是一个人应该过的日子,现在的自己和周边的兄弟还能算是人吗,大家都已经没有人味了,和畜生已经没有两样了。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上亡。干这行的,迟早遭了报应。兄弟们最近都在传,二当家的和白骨城的两千兄弟在前些天已经遭了报应。

  这消息让大家很意外又觉得理所当然。今天是他们,也许明天就是我们,干这行的都有这觉悟,都怕过了今天没有明天,所以都加倍的疯狂和残忍。

  王老四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他知道自己的凶狠残忍只是一种伪装,他只知道自己很恐惧,所以他经常躲在被窝里偷偷地哭。流寇也是人,也会恐惧,也会屁滚尿流,凶残只是恐惧的一种变态的发泄方式。

  二当家的死了,白骨城没了,今天这场仗就算是赢了,又能怎么样,又得有多少兄弟遭了报应,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他一边想着,一边恶狠狠的在一棵大树下散了泡尿,突然一只蒲扇般的大手从树上闪电探下,嘎嘣一声拧断了他的脖子,他一时没有死透,眼角的余光发现无数的黑衣劲甲的军士密密麻麻的从半山顶云雾之间涌了出来,从背后向埋伏着的兄弟们冲了过去。

  “爷爷、奶奶,爹、娘,孩儿今天终于来陪你们了,这些年,你们不在身边,我活的好累。”他喉头咯咯响了两声,眼一闭断了气。

  杜杀正领着两千流寇在“一线天”的出口处苦苦等待,按理,古战的三千轻骑应该早就到了,可是现在都没有听见三千轻骑如雷的马蹄声,探子派出了好几拨都说没有看见轻骑的踪影,杜杀越等越急,心中渐渐有了不祥的预感。

  “不能再等了,情况有变,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心中冒出的想法,每一个都是让他快走,可是他不甘心,再说,白骨城没了,他又能逃到哪里,他已经养尊处优惯了,已经再也过不了那种被人四处追赶如同丧家之犬的日子了。

  他的心中憋着很大一股怨气,古家的突然来袭,白骨城的意外覆灭,古战的悄然失踪,让原本好好的计划变得破绽百出,让他充满了挫败感和羞辱感。

  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抑郁、焦躁和憋屈,却没有一个口子可供发泄,他都快憋疯了,“他奶奶的,你古家内斗,关老子屁事。老子好好的在白骨城享福,你们却来招惹老子,看老子好欺负是吧,拿老子开刀,奶奶的,真他奶奶的,我操。你古家八辈子祖宗。”

  突然,一线天两旁的山峰上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厮杀声,呐喊声,惨叫声,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很多流寇浑身燃烧着惨叫着从山峰上掉了下来,空间中充满了火油燃烧和烤肉的味道。

  杜杀先是觉得很奇怪,古战还没来,你们怎么就发动了,后来定睛一看,一口鲜血差点没喷出来,真是“八十岁老娘倒绷孩儿,打猎的倒让鹰给啄了眼”。

  山峰上面正追着自家兄弟砍杀的黑衣劲甲军士不是雷暴的万人重甲步兵还是谁?这下倒好,没有埋伏到别人,倒是让别人给埋伏了。

  “好好好,这笔账我记下了,兄弟们,我们撤。”杜杀嘴里一阵发苦,强忍住一股邪火,脸色一狠,咬牙切齿道。说完,一扭头,带着身后的两千流寇沿着一条小路,飞快的向凶魔岭的深处逃去,惶惶然如丧家之犬。

  他们一路向前奔跑,天色慢慢黑了下来,山路也越来越狭窄难行。但是为了掩盖行军的痕迹,杜杀下令禁止点火照明,必须摸黑行军。

  正走着走着,突然前面路旁诡异的出现了一道微弱的火光。众流寇已成惊弓之鸟,不由得迟疑起来,不敢向前。

  杜杀一个巴掌扇飞了前来报讯的探子,亲自上前观看。原来路旁的一颗大树上被人砍掉了一大块树皮,上面写着些什么,而微弱的火光只是摆在大树下的一根火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