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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名字的女人
  公侯动怒,
  绛唇寂寞。
  铁骑横出,
  朱门紧闭。
  朱公侯知道苏绛唇的寂寞吗?
  不知。
  那么有谁知道?有谁知道?有谁在乎这如水的月色中我如水一样的心事?
  ……
  
  苏绛唇在月下沉思。
  苏绛唇是一个有着两个名字的女人,一个是“绛唇”——“绛唇、绛唇”,朱公侯的声音在华堂盛筵上、帘幕低垂时、歌舞方浓处、桃红柳媚中一声声地叫着,他宠她,这“绛唇”两字伴随着旁人的艳羡、蛾眉的嫉忌、南昌城中人的仰望,在朱公府内时时在飞。那时,杯中的酒荡了,和苏绛唇的眼泛成同一种潋滟。
  只是没有人会注意,那潋滟后的醉。
  就像没有人会注意那绛唇后面的沉静,与其实疲倦的妩媚。
  只是另一个名字久已无人叫了——苏绛唇叹了口气。
  “绛唇、绛唇”。
  朱公侯的声音在鱼水欢浓、衾枕堆叠中响起。
  苏绛唇一般只是静静地听——他不知道,永远不会知道,那时,她心里冷静地当他叫的是另外一个女人。
  一个十三岁进府,被他派教师**得歌舞双绝,然后偶然遇到他,就被他留了一宿,然后再遇时惊艳,赐名“绛唇”,以后拨了一个院落给她住的女人。
  梦后楼台高锁,
  欢醒帘幕低迷。
  朱公侯在极欢娱中睡了,发着轻鼾,那时,苏绛唇总睁着眼,睁着眼,一直睁着眼。他们上床常在午后,她常睁着眼直到落日。
  ——那个叫“绛唇”的女人是她吗?她问自己,她听到心底深处有一个久被拘禁、未曾释放的自己在哭泣,那个十三岁的从没有机会长大的自己在哭泣。
  于是,在这寂寂的夜,在柳边花外,她单衣薄衫,在凉风初起时,会去努力想听到冥冥中有一股力量把她另一个名字提起。
  “若妍、若妍……”
  风杂着,她听不到呼喊:“若妍、若妍……”
  苏绛唇的两滴泪滴下来。
  滴在风声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