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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锵锵华驷客,门馆贺新正。”

    初一过后,开始走亲访友,互相邀宴。崔瑾见老爹将一张名刺交给老管家崔元庆,让他送到平康坊李府,有些奇怪,阿娘还有什么亲戚在平康坊?平素不是只在崇仁坊李府走动么?

    崔芮解释道:“是上柱国、永康县公、兵部尚书李靖李药师府上。你阿娘是陇西李氏姑臧大房,始祖李承乃东晋凉昭王李暠的曾孙,赐爵姑臧侯。而李公属陇西丹阳李氏,始祖李伦。依辈分算,你阿娘应唤李公一声‘叔父’。只是,李公为人谨慎,虽为亲戚,但平素也走动得少。此次为父想为你寻一师傅,才问询李公。”

    果然是四海皆兄弟,国人到处都可寻到自家亲戚。不过,真希望能见到这位便宜叔祖,大唐军神啊!

    “也不知此次李公是否肯见呢!”见长子极为期待的样子,崔芮笑道。

    这几日的安排是,初二上午回崇仁坊崔府,下午去李府;初三上午去务本坊房府,下午平康坊李府。因为崔元庆回禀说,李靖让隽娘夫妇带着孩子们前去。而初四,崔崇与崔瑾就要上班了,崔慕要到十五过后才正式入职,那日上午由他带着崔瑾去虞府拜访。初二初三这两天,崔崇还要抽空领着崔理、崔瑾四处拜访,其后便由崔慕领队了,有本家,也有太原王氏一族及其他姻亲、故交等等。

    那么房府呢?崔瑾有些疑惑。崔芮解释道:“就是魏国公房乔玄龄公,其母出身陇西李氏姑臧大房,是你阿娘嫡亲的姑祖母。其妻出身范阳卢氏大房嫡支,是你外祖母嫡亲的堂妹,育有长女遗玉,年九岁;长子遗直,年八岁;次女,遗珠,年七岁;次子遗爱,年五岁;三子遗则,年三岁。嗯,还有襁褓中的遗义,年一岁。”

    哇,这么多儿女都是卢氏一个人生育的?史书记载,房玄龄之妻卢氏善妒,宁死也不许房玄龄纳妾,那“醋坛子”的说法就是由她开始的。崔瑾有些纠结了,房玄龄年纪比祖父略大几岁,唤叔祖倒是没什么,可是要让自己喊这么多小孩儿为叔父、姨母?

    崔芮见长子一脸的郁闷,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吃亏是福,他们虽年幼却辈分高,那就少了不少压崇钱不是?遗直有些小心思,遗爱很好玩,你见了肯定喜欢。”

    崔瑾撇撇嘴,都把自己玩死了,还好玩?“阿耶,捉弄呆子有甚好玩的?”他道。

    “你呀,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玩法,不要整日胡思乱想。”崔芮敲敲他的脑袋。

    “阿耶,您总敲头,儿子会笨的!”崔瑾捂着头道。

    崔芮扬扬眉,道:“为父还巴不得你笨一些,如此也少为你担心受怕。”

    崔瑾都不知怎么反驳了。不就是不小心认了一门亲戚么?虽说,这门亲戚有些麻烦,但这也是天意,是缘分,是一道坎。

    回崇仁坊崔府,一一给长辈拜年,自然是得了不少压崇钱,或是特制的金银鱼儿、梅花等等,或是笔墨纸砚,钱财交给宁大娘,文具交给贵祥。下午到叔祖家,李俊早就在厅堂等着了。将崔瑾父子带入书房,便开始详问昨日进宫的事情。

    “瑾儿处置得不错,只是,圣人一向偏爱越王,以后行事还得委婉一些,最好自己不要出头。若是叔祖,则会如此……”李俊低声道。

    崔芮父子频频点头。哎,真不愧是“玉面狐狸”啊!

    “景瑞,你待汉王之法甚好,对皇室中人,特别是圣人的那些兄弟,须敬而远之,但也不能让人瞧出轻慢。可是若有人得寸进尺,那就如此如此……”李俊对崔芮道。

    “至于药师和房乔那里,仍与往年一样就是。虞学士为人刚直,你们也不必送大礼,就在一等与二等礼封之间酌情添减即可,不过,瑾儿须得带上自己得意的字画请虞学士指点。”李俊嘱咐道。

    “多谢叔祖提点。”崔瑾恭敬地道。这位叔祖对自己着实不错,不仅给了不少名家字画,还讲授个人待人接物心得,这些可是字字千金。

    本想吃过晚宴便打转回府,但被李俊留下,说晚间有几个同僚要来拜访,让崔芮也陪同接待。而崔瑾,也被留下,听他们谈风月,谈各家趣事。东拉西扯半天,有个来自京兆王氏叫王英的给事中一边投壶,一边道:“这些年,突厥频频犯边,圣人已下定决心报渭水会盟之辱,就不知此次代国公是否能再立新功了。”

    崔瑾立即打起精神,坐直了身子。

    李俊与崔芮对视一眼,崔芮点点头,笑道:“某以为,正如圣人所言,如今时机已到。去年,定远郡公张弘慎已列举了六条出兵突厥的理由,某便不班门弄斧了。八月二十三日,圣人诏命兵分六路出兵剿灭突厥,以兵部尚书李药师为总节度,霍国公柴绍、英国公徐世绩等十余员大将共率兵十余万将突厥团团围住。而后,突厥俟斤九人带领三千骑兵降唐,拔野古、仆骨、奚等酋长也帅部众降唐。虽去年时逢干旱,粮食大减,但朝廷诸位相公应对得当,又在圣人和皇后娘娘的倡导下,上下厉行节俭,也凑足了大部军资。或许朝廷有人担心,若是战线拉长,无法保证供应。呵呵,某以为,兵者,鬼道也,岂能按常理而行?以圣人之谋略,以李公之才智,必是早有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