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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回来之后,无萧整日愈发地黏着她。

    早上还未等堇色梳洗完毕,他已不知从哪里闪身进了营帐,露出乌溜溜的一双眼睛,问她要不要跟他走;白天送她一大把不知哪里采的野果野花,塞给她满怀,问一句要不要跟他走;跃跃欲试带她玩的时候,也要问她一句要不要跟他走。

    挽丰看着混若无人的两人,摇了摇头,“这小子真是愈发猖狂了,成何体统。”

    然后他下意识瞥了一眼堇容的脸色,见翩翩太子的脸色并无异样,临嘉公主被一个江湖浪荡子纠缠这种有损皇族体面的事被他轻飘飘般拂过,好似全然不放在心上。

    无萧只围着堇色转,对其他人熟视无睹,甚至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而堇色又性子温淡任他胡闹。但殿下不发话,挽丰总不能说长公主的是非,也只能次次腹诽无萧几句了事。

    想来这几天堇容对堇色的态度愈加放任,就算是得知被无萧带走时也是喜怒不形于色,挽丰默了默,心里是愈发看不透眼前这个太子殿下了。

    。

    没想到过了下午的时候,堇容就病了。

    一行人忙里忙外,最后还是堇色推了众人,进去太子营帐亲自为堇容把脉、诊疗。

    “殿下久年体寒,又染了风寒,需要多加注意才是。”

    堇色离开轻纱下的手腕,温声询问,“殿下是昨夜着凉了吗?”

    堇容握拳虚虚咳了一下,俊美的脸色有些潮红,眸光却是平和又温煦,“区区小病,让长姐忧心了。”

    一边的随行侍女为堇容置着锦帕,柔柔道,“长公主不知,殿下知公主殿下那夜被带走之后,一整夜都未阖眼,之后又是忧思难捱,频频在夜里营帐视听,这才着了凉……”堇容一个回首,侍女便察言观色,噤声了。

    “莫听侍女胡诌,只是夜里不注意沾了凉而已。”

    堇色美眸一动,“殿下可是为了我?”

    她这才细细注意到他略有些苍白的脸色,似乎这几日确实是形色憔悴了些,当下心中一暖,泛起不知是个什么情绪来,“多谢殿下的挂念,不过殿下是一国太子,更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

    她实在含蓄不善言辞,这般简洁的话语,感激只藏在了一双优美的凤眼中。

    “都是姐弟,何来拘谨?”

    堇容浅浅一笑,犹如春风化雨,“营帐实在烦闷,长姐若有时间,便多陪我走走,经年未见,想必长姐也是很想知道一些宫中事吧?我必知无不言。”

    他说话总是如涓涓春水,令人心旷神怡,想来这些天也是光陪着无萧而忽略了他,堇色正有些抱歉,闻此便欣然答应了。

    待她走后,朱痕闪了出来。

    堇容温煦的目光复又变得幽深起来,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隆阳那边可有异常?”

    “属下探查过了,那里确实只是他的宅邸,并无他人。”

    “从隆阳回来后,无萧可有与你说了些什么?”

    朱痕摇摇头,复又叹了口气,“他太过乖张,恐遭变数。”

    堇容淡淡道,“剑锋越利,越需要精心打磨。”

    “殿下为何这么确定无萧能回来?”

    他轻笑,清俊的侧影有一丝冷,“不是因为无萧,而是因为长公主。”

    这么多天,堇色的秉性他已经大致捉摸透了,她看起来清冷自持,实则胸无城府,又不喜欢连累别人,必然是宁为玉碎也要回来。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太过的担忧。

    “长公主性子绵软,实则最为韧性,所以她是不会跟他走的。”

    退去的朱痕却没有退,半晌,她眉目微沉,终是斗胆问了一句,“殿下,就非他不可吗?”

    “放肆。”

    朱痕连忙跪地。

    堇容微微侧首看向她,清俊的面容落下一道冷峭的眸光,“有些事,就得江湖人才能去做,本宫也是为你好。”

    朱痕垂首默不作声,上面又是一压,“听说你此次还救了教中的人?”

    她又想起幽澜教的种种,更是一阵心虚,却没有想到堇容并无深究,只淡淡道。

    “无论是何种,本宫并无兴趣,既然已经得罪了幽澜教,想必归尘不会放过那个叛徒,不会放过你。”朱痕心中一凛。

    “你为我做事,该知道很多事不是为你自己而做,以后要多考虑后果,不会有下次。”

    声音温温淡淡,朱痕却是心中一沉。“是。”垂首退了。

    。

    无萧闷闷不乐地坐在高高的枝桠上,冷眼看着立在营帐外的一对璧人。

    刚缠着堇色跟他出来玩了一会,她却是被堇容叫走了,两个人云里雾里地说些诗文雅乐之事,诗词、琴谱、书画无一不全,他坐了半天,竟插不上一句话,便忿忿地走了。

    要是换做以前,堇色肯定是要柔声问上一问的,这次竟只是无甚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又径自跟着堇容去了,期间还给他端药把脉、无不贴心。无萧抱着胳膊冷眼看着,鼻息轻轻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