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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活一世,冯堇再不敢让三哥去当什么官了。

    她想了想,三哥精通音律和算学,便可以从这两方面着手。

    这两样技能在世人看来一个是附庸风雅,一个只能算是小道,都不适合官家子弟用来谋生。毕竟官家子弟总不能自降身份去当乐师或是账房吧。

    前世她在父亲的影响下,觉得只有读书是上品,旁的比如经商只能算是下下品。

    如今却觉得,三哥若能经商也没什么不好,起码生活富足,不至于像前世那样,因为缺钱跑去赌坊豪赌,被赌坊设套欠下大笔赌债。

    毕竟这一世她不可能再去求豫王帮他还债谋官了。

    “三哥觉得,经商如何?”冯堇于是试探道。

    冯昌桦先是皱了皱眉,但见七妹一脸期冀,只好委婉道:“经商并非那么容易,且父亲恐怕不会允许。”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三哥这般聪明,又精通算学,经商这种小事又怎么难得倒三哥?至于父亲那边,只能先瞒着。等父亲听说了问起来,便只说是让底下人出去置的产业。”冯堇劝道。

    冯昌桦被她一阵吹捧,不免有些飘飘然,便道:“那就、试试?”

    冯堇点点头,想着三哥迟早是要出去自立门户的,便多劝了一句:“三哥就算经商,也不能把读书落下。若能考个秀才功名,不仅能免税赋,在外行走时别人也能高看你一眼,还能讨得父亲开心,对你在外面置产业的事也能睁只眼闭只眼。再者,商人多奸猾,三哥多读些书,也省得被人给骗了。”

    “七妹放心,你三哥我是什么人?岂能轻易被人骗?”冯昌桦拍拍胸脯保证,拍完又有些苦恼道:“只是,咱们要做什么生意呢?”

    冯堇想了想说:“不妨先做玉器生意?今日在宣平侯府,许多贵夫人都夸我雕工精湛,刻的菩萨像还有神性,想来我刻的佛像物件应当是不愁卖的。”

    “可你不是已经和苏氏珠宝行合作了吗?”冯昌桦不解。

    “三哥糊涂了,我和苏氏只是合作,并没有签死契。且苏氏主要做珠宝生意,玉雕生意只是顺带,而玉雕生意里,佛像玉雕又只占一小部分。我和苏氏结束合作,对苏氏并无什么影响。”冯堇解释。

    冯昌桦一想也是,便没再纠结这个,只同冯堇商量起本金、店铺选址、玉料来源等具体事宜。

    两人这一商量,竟商量到了天黑,冯堇便同他一起用了晚膳,才起身回无尘院。

    一路上她都在想,前世三哥的悲惨下场其实也和她脱不了关系。三哥犯了错她帮他兜着,三哥缺钱了她给他银子花,她对他一味纵容,他自然就立不起来。

    今天她故意在他面前示弱,他才记起他作为兄长的责任,也同意要上进了。

    既然这一招有用,以后她便不必再在三哥面前事事逞强了,该扮可怜就得扮可怜。

    回无尘院后,冯堇本打算熬夜刻一会儿玉,却被珍儿把刻玉刀给夺了。

    “小姐今晚可不能再熬夜了,不然明日还做噩梦怎么办?”珍儿理直气壮。

    冯堇没办法,只好梳洗了躺到罗汉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明明闭着眼睛,脑海里却总是浮现出豫王今日那副翩翩如玉的样子。

    她想,他真的是长了一张好脸,一张让人信任的脸,一张让人轻易就会陷进去的脸。

    冯堇在床上辗转反侧时,守在窗外的纪煊,竟似与她有默契一般,同时回忆起了前世新婚那几天的事情。

    前世,纪煊特意将大婚之日定在了冯堇十六岁生辰那天,婚宴上高朋满座热闹非凡,纪煊却只露了一面便躲进书房喝闷酒,只因他今日迎娶的王妃,并非他想娶的那个人。

    等到宴席终于散了,耳边安静了,华斌他们几个醉醺醺地找到书房来,嚷嚷着要闹洞房。

    他扫了他们一眼,凉凉道:“闹洞房有什么意思?来人啊,将薛公子送到洞房里去,代本王同王妃圆房!”

    薛华斌本来只是装醉,一听这话顿时吓清醒了,忙不迭地开溜了。

    没有薛华斌带头起哄,卫逸洲和姚嘉琅二人便也不敢再闹,告辞离开了。

    纪煊被他们这么一闹,酒意散了些,也记起来,今晚,是洞房花烛夜。

    于是,他起身,往玉清院走去。

    玉清院这三个字是他亲手提的,因为在他眼里,她是个玉一样清灵的女子。

    这个院子,也是他专门挑的,虽然不是最大的,却离他的前院书房最近,且有一条小路可以直达,方便他随时去看她。

    玉清院里的诸多布置摆设,都是他亲自挑的,家具是上好的黄花梨木打制,摆件是从库房里挑的最好的贡品,锦被是找宫中绣娘用云锦缝制的,院子里种的是最名贵的花草,就连假山也是搜罗的奇石堆砌而成。

    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理,分明恼恨她的欺骗,却又如此精心地布置她的院子。兴许是觉得在名分上委屈了她,便想从物质上补偿她。

    去往玉清院的路上,他想,虽然她之前欺骗了他,但若是她今晚能诚心认错,他便会给她一份恩宠,让她在他的后院安稳地度过后半辈子,享一世荣华富贵。

    而冯堇在十六岁生辰这日,作为五姐的媵妾,被一顶小轿抬进豫王府的玉清院后,便满心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