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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昌毅闻言手中的鞭子便狠狠地落了下去,冯昌桦当即惨叫一声,大喊道:“爹,爹我错了,爹,还是你来打吧……”

    冯兴纶哼哼两声,没搭理他。

    不远处,冯堇看着大哥一鞭一鞭落下去,每一鞭都伴随着轻微的破空声和三哥越来越惨烈的叫声,可想而知大哥的力气有多大。

    大哥天生神力,自幼习武,身形高大魁梧,如今在右金吾卫任正六品虎贲郎将,他若是下狠手,别说五十鞭,十鞭子下去,就能让三哥十天半月都下不了床。

    冯堇看到三哥脸都痛变形了,心有不忍,很想上前求情,可转念一想,比起将来客死异乡,眼下多挨几鞭,多卧床几日又算得了什么?

    冯堇忍下了,她身后的珍儿却看不下去了,扯了扯她的衣服,想让她去求情阻拦。

    她狠下心来,没有理会,只微垂下眼,不去看三哥被打的惨烈场景,心下默默数着,想着等到了三十鞭再上前求情,总不能真的让大哥打足五十鞭,那样三哥怕是不死也瘫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几鞭之后,虽仍有鞭子落下的破空声,打在三哥身上的声音却仿佛小了一些,难道大哥暗中收了力道?

    前十鞭时,三哥越叫越大声,十鞭之后,三哥有气无力只剩哀嚎声了,二十鞭之后,三哥渐渐没了声息,似是痛晕过去了。

    冯堇强忍着冲动,数到第二十八鞭时,父亲却先出声制止了。

    “怎么没声儿了?快,快停下,别真把三郎打坏了。”冯兴纶上前触了触三郎的鼻息,见气息微弱,断断续续的,他面上一慌,忙让人将三郎抬回院子,速请郎中来医治。

    冯堇见父亲面色慌张,也担心三哥真被打坏了,连忙跟着去了三哥的院子。

    冯昌毅一路指挥着下人将三弟抬回他自己的院子,再放到床上趴好,一扭头见七妹也跟了上来,还满脸忧色,便安抚了句:“七妹放心,我下手有分寸,不会有事。”

    冯堇看着三哥衣袍上沁出的大片血迹,怎么可能放心?但大哥为人正直坦荡,他既这么说了,应当不会有性命之险。

    “多谢大哥留手,这么晚了,扰了大哥休息,实在抱歉。三哥这里有我照顾,大哥快回去歇着吧。”

    “无妨,等郎中过来看过,我再回去。”冯昌毅说完在桌边坐下,耐心等待郎中到来。

    冯堇只好到桌边陪坐,又给大哥倒了杯茶递过去。

    冯昌毅接过茶喝了一口放下,见冯堇神色郁郁,便道:“父亲也是为了三弟好,希望三弟能够改过自新。”

    冯堇有些讶异,大哥素来沉默寡言,通常一个月下来和她说不到三句话,今晚怎么突然话多了起来?难道是怕她因为今天的事对父亲心有芥蒂?

    “我明白,三哥这次的确不对,父亲罚他是应该的。”

    冯昌毅见她不似有怨恨的样子,便闭上嘴不再多说,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七妹快十岁才被接回冯府,对府中众人都很疏离,唯独对三弟亲厚,此前还帮三弟遮掩了几次,因她心思敏感,他怕她多想便没有拆穿她。

    今晚她却非但没有帮三弟遮掩,在他鞭打三弟时,还能忍住没有开口求情,看来是终于想通了。

    冯堇正着急郎中什么时候能请来,就听见大哥又出声了。

    “明日去宣平侯府,凡事跟着你五姐,谨慎而行。”冯昌毅提点道。

    冯堇抬头看向今晚有些异常多话的大哥,不由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了错,难道大哥并非沉默寡言之人?

    这个念头让冯堇觉得有些好笑,她的记忆应当是没出错的,毕竟前世出嫁前夕,大哥帮她出逃时,也依旧是惜字如金,没说一句多余的废话。

    他今晚跟她多说了几句话,应该只是好心罢了。

    “多谢大哥提点,明日我会小心行事,不会给冯府丢脸。”冯堇感激道,本以为这场对话该到此为止了,谁知大哥竟又开口了。

    “七妹说话行事素来谨慎沉稳,我是放心的,不像你六姐……”

    冯堇见大哥说到一半就停下,心下疑惑,但仔细一琢磨便明白了,他说她谨慎沉稳不似六姐,不就是在说六姐不够谨慎沉稳吗?

    想到大哥素来对弟弟妹妹们能关照就关照,颇有长兄的样子,便猜到他这话的意思是,想让她明日看着些六姐,别让六姐在宣平侯府出丑。

    前世冯堇没去宣平侯府,对宣平侯府发生了什么也并不怎么关注,只从六姐回来后大病了一场、和五姐偶尔透出来的只言片语里猜到,六姐在宣平侯府应该是出了丑的。

    看来大哥对六姐的性子颇为了解,才会事先提点她看着些六姐。

    只是他为何不去同五姐说这些?又或者直接叮嘱六姐谨慎行事?

    冯堇转念一想便明白了,五姐和六姐素来不对付,怕是巴不得六姐出丑,又怎会愿意看着六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