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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硝子?硝——子?”

    轻声细语的呼唤似乎并不得我们睡美人的芳心,在被我轻轻推了推肩膀之后,硝子依然选择在睡梦中用被子捂住头来隔绝外界纷扰,就算我叫她“硝子妹妹”也没有像往常一样飞速过来掐我的脸,只是在被子里闷闷地哼哼了几声以示不满。

    我失笑,抬眼看了看窗帘后清亮的天光,显然今天是个适合早起的好天气,不过我也不打算继续扰她清梦了,毕竟昨晚,以她为首的几个同学打着“国中毕业已经是大人了”的旗号让我帮忙买了不少酒。

    虽然在毕业前她就偶尔会在我疏忽看管的时候偷偷喝点了,但像昨晚那么光明正大敞开了喝也算是头一遭,就算有反转术式自主治疗,估计现在脑袋也昏着呢。

    没办法,毕竟我今早还有约,只能尽量放轻动作地将马上就要被压麻了的手臂从睡美人的脑瓜下抽出来,伴着硝子在被窝里二度不满地哼哼唧唧声,我从床上坐起身,有点无奈地看着手臂上被她的短发压出的一条条泛红细印。

    我把抱枕试探性地递了过去,就见一只手从团成团的被子里探了出来,静止了几秒后准确地薅住了抱枕,然后把它带回了她的睡眠堡垒里。

    忍不住笑了一声,我放轻动作下了榻榻米,顺带拿走了叠放在枕边的衣服。几下换好衣服后,我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我们的房间。

    ﹎﹎

    许是因为后方就是唐人街,我们所租住的这栋公寓里有许多华人,一层的门面屋也大多都是富有中式特色的店面,而除此以外,这里也有其他来自世界各地的外国人,似乎也正是因此,这里的租金相比其他同地段的地方便宜了些许。

    清晨的风有些许醒神的微凉,我伸了个懒腰,边走边用熟练了许多的中文同几位晨练着的邻里打了招呼,没走几步,目的地已经近在眼前。

    锈蚀了些许的铜管随着我推开玻璃门的动作争先恐后地相互撞击,最上面的小巧铜铃也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以这道现代的玻璃门和欢快的风铃声为界,茶馆特有的那股清苦味拂面而来,顺着关上门时带起的微风盈满了我的鼻腔。

    我熟练地走向门边不远处的二人席,坐在竹椅上后深呼吸了一口气,身心立刻放松了下来。而原本还在前台的女人也走了过来,将茶盏轻轻放在了垫着一层玻璃的木桌上,带着微笑开口道:“老位置的老熟人,今天还是老样子?”

    我回以微笑:“「麻烦了,小雨姐。」”

    “「中文进步了不少嘛。」”小雨姐——这家茶馆的老板娘,也算是我的半个中文老师,她总是喜欢穿着一身主打花青色的蓝色系旗袍,自从我有一次说她像“一条雨滴”后,她捂嘴笑的发颤,在盘起来的长发都要抖开前才将将止住,然后干脆让我叫她小雨姐了——她留下一句我没太听懂姑且猜成是夸赞的话后就转身离开,我浅抿了一口茶盏,嗯,是热水。

    就在一盏热水快要见底的同时,应我邀约的那个人出现在了茶馆的门后,他打折哈欠推开了门,我冲他招手:“竹间——这里这里——”

    一身朴素的白色半截袖和黑色三分裤准dk愣了一下,然后就顶着一脑袋刚刚睡醒没打算收拾的黑发走过来了。

    “「秋叶,不是我说你啊,」”明明一脑袋头发都已经要翘出天际了,那根被我吐槽且真情实感被我怀疑过到底是不是什么新品种咒灵的呆毛依然顺滑地在他头顶盘着个半弧,“「你是什么老太太吗?哪有青春活力准jk早上在茶馆约朋友的?」”

    我没完全听懂,但是“老太太”是听懂了,毕竟他总这么吐槽我,于是我把茶盏往他那边推了推,跑过来的他也没多想,坐在我对面后拿起来就喝,然后我满意地看着他的表情变得很无语。

    “「在茶馆喝热水……我该更新对你的评价了。」”

    我笑呵呵:“秋叶听不懂。”

    他白了我一眼:“鬼才信。”

    “空腹喝茶不好哦。”

    “「……老妈子。」”

    “好伤心哦。”

    “你不是听不懂吗。”

    餐盘上来的声音打断了我俩无意义的拌嘴,我冲着小雨姐微笑,他看看一桌双份的油条豆浆,又抬头看看我:“我记得进门前这里还是个茶馆?”

    “老板要挣钱的嘛,当然要多元化发展喽。”我一边拿筷子夹住油条一边说道:“来来,趁热。”

    “你可饶了我,一会儿打包回去给硝子吧。”竹间拿着筷子给油条炸得酥脆的地方戳了个洞:“在家里早餐就总是这一套,出了门居然还是这一套。”

    我吃的不亦乐乎:“硝子的秋叶已经让小雨姐打包好了,你不要浪费食物啊,而且秋叶觉得这种热乎乎的早餐挺不错的嘛,还很健康。”

    “……你快比我更像个华人了。”竹间一脸无语地看着我,我从他的表情看出来他现在很想念他的冰可乐。

    说起来,最开始我们也只是普通的前后桌,会和他熟识的契机也是因为可乐。

    在国小五年级的时候,小孩子们的“自我”开始集中觉醒了。很多孩子开始有了自己的小想法,要么偷偷攒下零花钱,要么两三个人一起“集资”,瞒着大人去小卖部买几罐严令禁止多喝的碳酸饮料,又聚在一起学着大人的模样喊一声“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