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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晚班的高峰期,城中大道上车满为患。出了市中心,车流量渐少,道路便渐渐通畅了。

    男人的车是很干净的,车载香水是她一直喜欢的那个味道。副驾座椅还是那个位置,没被调过。霍丞开车很稳。游离于行车之间,沿着主干道一路向东,大约行驶了一个小时才在一条笔直的大道上停下。

    此时的白天跟黑夜换了班,车窗外不远处,有灯塔微微亮着的光,映着水波粼粼,吹进车内的风是腥的,竟是开到了海边。

    “来这里做什么?”萧冉疑惑。

    “来看看夜晚的海是什么样子,出去走走,你也来”霍丞拔下车钥匙,推开车门混进夜色里。

    这样好的兴致,就为了看海?

    萧冉纳闷着。霍丞绕过车头,打开副驾车门。萧冉只能下车,站在车门的位置,包里的手机响了。是苏明。萧冉没有接,按了拒听键,在关机前给苏明发了个【忙】过去,把手机放回包里。再抬眼,才发现他在看着自己。

    萧冉心窝乱跳着,别开了目光。

    他笑,去拿后座他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关上车门,熟门熟路的带着她走进马路边被野草掩盖住的小道。

    路窄而陡,无法容两个人行走。且壳石多,霍丞担心她脚下打滑,于是握着她的手臂走在前头,萧冉在后,落了半步。

    四周昏昧,瞧不清路,多数时候是凭着感觉走。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往下走的时候,她心是提着的。这要是摔了,八成是要跟他抱团滚下去。

    “以前来过几次,这一片地方比较偏僻。夏夜里,会有海豚过来”这是来这里的目的之一。

    海豚?萧冉这一惊喜,连一路而来的紧张拘谨都跟着荡然无存了,“真的会有海豚,你见过?”

    “当然见过,不然做什么把你带来”他笑,想到海豚的行踪也不是他能左右的事情,于是提前给自己架了个台阶,“看今晚的运气”

    霍丞回身,轻巧的抱住她的身子。萧冉心猛一紧,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从大石头上下来,站在平地上。他的手离开她。

    萧冉腰上被他手臂环绕的紧张的触感却还清晰,脸上有他呼出的热度,怔忡着。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一条延展到海里的礁石路,路边是铁做的围栏,有些锈了。脚下是拍岸的浪,碎碎的声响。

    “那边就是码头了,有没有看到集装箱”

    霍丞引着她走到路的尽头,指着远处,丝毫不觉方才的举动有何不妥。他的坦然甚至给人一种。倘若她要计较,反倒是她度君子之腹。

    萧冉收回神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鸦青色的天空下,几个零散厚重的集装箱摞得有几十米高,离得远,只够看得到顶头黑黑的几个四方角的轮廓,给人一种它随时都会倒下的感觉。

    隐隐听到吊装货物的哨子声,海轮汽笛的鸣叫声,更衬出四周的空寂。

    “今天是有山谷的货物到岸?”萧冉问,不然为什么要来这里。看海?海豚?她可不信他有这个空闲。

    霍丞笑,“过些天确实有一批汽车出关,到时发布会,带你去看”

    萧冉没应,低着头,踢脚下的贝壳。

    是被拒绝了。霍丞心头闷着,佯装着不在意。他的身子半压在栏杆上,低头去寻找海豚的踪迹。萧冉也跟着去看。

    眼前是夜里一望无垠的黑色大海,海豚还没来,没什么看头。况且心头牵着的,念着的,也非此处。

    霍丞毫不掩饰的目光,去看身旁的她,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捡许多话题跟她聊。这几个月以来海市发生的事,他的事。目的明确,一是避免现下还算不错的氛围冷下来,二则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弥补这三个月因她而缺失的空白。

    萧冉也配合,他说,她便应。淡然的姿态。问到她在外面的生活,只要不是太敏感的,也会说给他听。

    “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在这段莫约半小时的谈话中,都是他的问题,她在答。不像闲聊天,倒像是法院审判,牢徒是她。

    怎么可能会没有。只是那时是她要不辞而别,如今回来了,再过问他的事情……萧冉抿着唇角,拘谨着,最后还是选择避开私事,关心他的工作,“听学长说,你升职了?”

    山谷集团的cto,是两个月前的事情。

    霍丞淡淡笑着,“别人不懂你还不懂,职位变动对于我来说,其实并没有多大区别”

    不过是名头响亮些,工作还是那些工作。

    萧冉轻点头,摸着围栏上被风吹上来的海沙,在寻思着下一个话题。

    “是还在怪我?”霍丞压着声音。

    她回来半个月了,这才开始正经的谈话。

    不过三个月前都未能说出口的话,累积到现在,更不知该从何说起。

    萧冉低眉拍着手上的沙子,低声,“你明知道不是,关于之前……太荒唐了。我承认跟你在一起我挺开心的,但是现在我觉得没什么意思。玩腻了,我不想玩了。至于你的损失,我会补偿给你的”

    相比码头上的灯火通明,他们所处的这小片区域实在算得上是黑灯瞎火。只一盏路灯大亮着光,大概是要下雨了,聚在灯下的几只蛾子上下扑腾,引的灯光打下来是扑闪扑闪的,特别诡异。

    “我带你出来,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的”略停了会,又闷堵道,“说这些,不如不说”

    萧冉就真的不说话了。

    她这样……霍丞凝视着她的脸,他目光倦倦,眉宇间隐约的几分疲态。

    良久,轻叹了口气,“看来今晚是看不到海豚了,回去吧”

    两人又从方才的小路上去,如下来的时候那样,他在前,她在后,手臂被他握着。

    鞋面上蹭了很多细沙,萧冉担心这样上车会弄脏了他的车,于是一手扶着车门,低眉,用鞋尖在地上磕。

    都是干沙子,没两下就全部抖干净了。再抬眼,她来不及说话,霍丞轻轻向后一步推着她的身子,按在了车门……

    原本要做的,不过是一个简单的亲吻,而非深喉舌吻。他吃着她的唇,吮着,便上了瘾。松开一点,是为了瞧她面上的态度。但凡她有一点的不情愿,他会放开她。但是她没有,除了脸上因喘气不匀浮现的不正常的红。

    颈后挨上一道温热,她倒是顺从的昂起了头。

    于是他大胆加深了那个吻,带着三个月思念而不得见的狠意,以及对她不辞而别的怨气,撬开了她的牙齿,吮得她舌头阵阵发疼。

    嘴里的疼麻,她低低哼了几声。口里都是他的味道,炙烫席卷着她,她眼前逐渐氤氲,手指按在车身上面,指甲抠到酸痛。

    最后是他放开了她的嘴唇,他额头压着她的额头,呼出的热气,在她脸上。

    感知到她身体微微的颤抖着,也是喘不过气来。他两只手抚摸她的脸颊,似乎是用熨软体帖的温情为他刚刚的冒犯道歉。

    “刚才的话,以后都不要再说。我们就这样慢慢的走下去”霍丞沙哑着声音,诱哄似的碾啮她的嘴唇,“听我的,好不好”

    萧冉仰起脸,眼中浮现一丝悲凉,“我们好聚好散吧”

    是夜,海市临近西郊街道口的那酒吧里灯火通明。相较于其他夜色场所的彩光四射,声乐震耳,这家酒吧可真的算得上海市娱乐场所的一股清流。没有舞池,没有dj,没有香水美人推杯换盏,纸醉金迷,只有留着黄头发的驻唱弹唱着期期艾艾的曲子,长相差强人意的酒保调出来的,与其颜值成反比的鸡尾酒……这应该就是客流量跟老板的期许有那么一点差距的原因吧。

    加上地段偏,是以莫小里能找过来,是花了些功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