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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停下脚步,正要回头时,又听见崔弈辰说道:“艾伦,你站住,别挡住我的视线。”

    艾伦丑陋而庞大的身躯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的本体还留着一丝意识,精神力开启让他感受到洞内两人的存在,为他二人争取了片刻时间。

    薇薇安瞬间想通了这一切,她几乎要哭出声来,硬忍住泪水,咬住下唇让自己不要哭出声,默默地往洞内走去。

    洞穴内还铺满了惊人的骸骨,即使再小心,两人不可避免地踩到了一些碎骨,轻微的破裂声在洞穴内响起。

    “呜呜呜——”

    艾伦突然开始发出嘶吼,他更多的鲜血从嘴边流下,最后甚至吐出了绿色的液体,红绿混杂的粘稠液体在他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一缕缕痕迹。

    崔弈辰皱起眉头,他不明白艾伦突然挣扎的原因,不过他一向不喜欢吵闹的人,或者是虫子。

    久居人下的他此刻完全以控制者的姿态掌握全局,抬脚毫不留情的踹了一下艾伦,呵斥道:“别吵了。”

    艾伦硕大的身体被踢歪到一边,撞到了嶙峋的怪石上,他身上鼓起的肿胀肉瘤瞬间破裂,一只足足有拳头大小的虫子自裂开的白色腐肉里爬出,混合着绿色的脓液,一溜烟窜进了地上的白骨堆里。

    艾伦眼中银光一时微弱,呜咽着一些不知其意的话语。

    周衍看了眼默默流泪的薇薇安,一时间也不知说些什么。如果是朋友他应当会安慰她,可惜薇薇安目前并不是他的朋友。

    薇薇安捏紧拳头,肩膀不断起伏,她低着头努力避开地下的骨头,两人沉默不语地走了一段路,这个洞穴是微微往上倾斜,在艾伦的掩护下,过了一段时间,两人就脱离了崔弈辰的视线。

    等到彻底走远了,薇薇安低声说了一句:“那个家伙,我一定要杀了他。”

    她抹去眼泪,她棕色的眼珠子透出一股浓烈的杀意,又重复道:“我一定要杀了他。”

    周衍点点头,添了把火:“你加油。”

    薇薇安平复心情后,有些不情愿地说道:“喂,那个,我在车上,想吸你的血,对,对不起。”

    她一个吸血鬼女王能够低下高傲的头颅,对人类道歉,实属是不容易。

    周衍听到她的道歉,脚步一顿,并没有理会。

    好脾气只有几秒的薇薇安立马插着腰,高声说道:“喂,我跟你道歉了,你怎么不回我一句‘谢谢’!”

    周衍停下脚步,回头看她,金色的虹膜在黑暗的洞穴里,竟在微微发光,说道:“如果我现在只是个普通人类,你是不会向我道歉的,对吗?”

    他的语调轻飘飘的,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薇薇安一时语塞,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反驳的话。

    “因为我的能力得到你的认可,你才觉得我是一个值得‘道歉’的人,”周衍继续往前走,说道,“实力在你们的眼中才是能够平等对话的筹码,如果我对你没有价值,你也会随意的将我抹杀。”

    薇薇安被他一番话气得又要伸出尖利的牙齿,她狠狠地瞪着周衍的后脑勺,可恶,都被他说对了!

    周衍虽然背对着她,却好像能看透她内心一般,字字都是她此刻心情的映照,不急不缓地说道:“如果我遇到危险,你肯定丢下我逃走。”

    薇薇安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越往里走,洞穴愈发昏暗,空气开始慢慢变得浑浊,还弥漫着一缕缕浓黄色的不明气体,缠绕在漆黑的石柱周围。

    周衍下意识地拧紧眉毛,他闻到了那股怪味,不是黑色液体发出对恶臭,而是自从来到这个小镇上就弥漫在空气中的怪味,越往洞内进发,这股味道就愈发强烈。

    他捂住鼻子,太灵敏的嗅觉让他闻到这股味道就有些许晕眩感。

    两人前进的这条路不同寻常的平滑,由于是往上倾斜,那些白骨都滚落了斜坡,堆积在平地上,所以他们现在行走的地面上很少见到白骨。

    “再往前就很多虫子,我进不去。”薇薇安指着前方道路尽头说道。

    深邃的石道尽头有一个不明显的平台,应该是堆积而形成的缓坡,正发出一阵阵耐人寻味的沙沙声响。

    是虫子之间爬动的声音。

    周衍甚至能听到窸窸窣窣的虫子之间的话语。

    “好吃!”

    “不好吃!”

    “我要吃你。”

    ……

    他往上走去,那处是洞穴内的一处低洼,里面堆积成成千上万的鲜艳虫子,它们互相交叠在一起,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争相啃噬着自上方落下的白骨,这些白骨上面还残留着一些血肉和衣物。

    坑内的骨头明显是上方那个邪神吃剩下的食物,落在这个坑里成为这些虫子的美食。

    周衍呼吸一滞,金色瞳孔紧缩,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其中一块人类白骨上附着的衣服碎片。

    那个花纹跟照片上的凯茜姑妈一模一样!

    她真的被献祭了。

    等了许久,薇薇安见周衍面色阴沉地蹲在一旁,一言不发,于是催促道:“你发什么呆,赶紧把那个虫子赶走,我们完成主线任务去。”

    周衍对她的催促视若无睹,他此刻在思索着凯茜姑妈的死因。

    按照费舍尔的信件内容来说,凯茜本人应该是安柏镇居民,那么她对神庙的凶险必定略知一二。

    那她为什么会来神庙里?

    难道轮到她当祭品?

    不对。

    周衍命令虫子退散后,他认真观察起凯茜姑妈的骸骨,她的骨头没有变异,她被吃的时候还是属于人类的躯体,说明她来的时候是白天。

    按照安柏镇的传统,祭品似乎更倾向于虫化的人,很大的可能是她独自一人来到神庙。

    温蒂提到,凯茜姑妈是因为听到乔恩长官说起神庙,才失踪的,她白天来这里到底是为什么?

    薇薇安在一旁早就等不住了,她见周衍驱散了虫子,便小心翼翼地走下虫坑,来到凯茜的骸骨旁,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咦?这个骨头倒是没有变形。”

    周衍也跟着她走下虫坑,说道:“是的,她是白天的时候前来的。”

    薇薇安眼里露出狡黠的目光,说道:“我差点忘记了,我那天跟在队伍后头的时候,听到他们议论。”

    周衍:“议论?”

    薇薇安摇摇头,目中闪过精光,说道:“像这种游行,越不积极的人越会留在最后,我就跟在最后面,听他们在聊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