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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老鬼家后院一着火,整个就炸开了锅。

    前脚刚死了胖婆老娘,后脚陈秉元就活活被烧死。

    应验了老话说的:祸不单行。

    几乎所有人都在念叨:陈家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报应找上门来了…

    消息传到全家村,已经是晌午的事儿。

    我哪还顾得上放牛,赶紧叫上麻吊,一口气没歇,抬脚就往四季财的后院跑去。

    一路上就听得有人在添油加醋描绘起,凌晨时四季财的光影是如何把整条街照得通红的。

    等我抬起头时,彩馆前面已经堵得水泄不通。

    我绕过人墙,熟门熟路的从西边那条弄堂的拐弯处进去,来到了物是人非的后门位置,遗憾的是,位置没有变,可哪里还有门?

    到处都是灰烬黑沫和烧成炭样的柱子,满地的废墟,后院的那垛断墙残垣孤零零地立在四季财的大院墙里,

    可以想象得出,昨晚熊熊的火焰是如何张开它肆无忌惮的爪牙,吞噬着后院的一切。

    我纳闷,为什么单单是后院呢?家里的其他人都无恙,偏偏少了花儿和陈老鬼,房间里却只有一具烧焦的尸骨。

    县衙来的人,明确给出了只找到一具尸骨的结论,而且根据骨架,已经初步认定是陈秉元的。

    我暗自不解,陈老鬼为何深更半夜的死在花儿的房间?

    那么花儿呢

    既然烧成了灰,一切的猜想,也就毫无意义…

    这把火,把我心底刚刚苏醒过来的爱情小火苗,迅速的烧成炭、烧成灰,飘散到空中,消散得无影无踪…

    全保正也被县衙的顶头上司叫到现场协助维持秩序,远远见到我正垂头丧气地从后院出来,便赶紧靠近去,一把把我拽到一边,轻声问道:“芋头,你怎么?”

    我总算是见到亲人,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滴滴哒哒的直往下流:“舅…红花…红花她没了…”

    舅舅咯噔一下,心头蓦然一紧,他是看着花儿这丫头打小就在自己眼前奔来跑去的,就跟只小蝴蝶似的,癞头一句话,说没就没了,还真的让他一下子难以接受,之觉得一阵阵的绞痛。

    萧老六活着的时候,她哪天不是跟着芋头屁股后面玩,舅舅正还跟老六半开玩笑当真说要给孩子们定娃娃亲的。

    要不是看老六实在太好赌,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这事说不定前几年就成了。

    舅舅从没见过我情绪如此低落的样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自己又正在当值,他想了想,索性先叫我去一枝花那边休息。

    我早就记不清有多少回跟着舅舅到过彩香院,几乎是闭着眼睛就能找到那里。

    舅舅的话,我一直当圣旨使,径直就找了过去。

    从四季财到彩香院,也就十分钟的脚程。

    如果说四季财看上去像是一座元宝屋,金黄金黄的门楼,银亮银亮的飞檐,给人粗俗的暴富感,怂恿着不怕死的汉子和堂客们前赴后继,死而后已;那么彩香院,更似一座美人殿,橙黄色的琉璃瓦在夜灯笼中仍然闪耀着不一样的光芒;正红朱漆大门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彩香院”。

    大门两侧书写着一副对联:

    “花柳繁华地,

    温柔富贵乡”。

    我对院内花团锦簇、绿柳成荫早已经见怪不怪。

    只是每次进得门来,都会想起六岁时先生叫背的那首《赠别二首》:

    “娉娉袅袅十三余,

    豆蔻梢头二月初;

    春风十里扬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