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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巡逻班几个月里抓过好多次贼,一次奖励两百块钱……&1t;/p>

    有一次夜班我到行政楼去找另外一个同事聊天。在去自己岗位的时候,墙外水泥柱子上跳下来一个人。长相憨厚,满脸褶子,穿着一身老旧的黑西装,破破烂烂的,还带着一双脏巴巴的白线手套。&1t;/p>

    他刚从柱子上跳下来,我就闪电般就冲过去,手持钢管指着他大声喝问:“干什么的?”&1t;/p>

    有可能我的声音太大,也许他也没料到我会出现,吓的他半蹲着腿抖,嘴里结结巴巴说着陕西话:“我…我儿子…是这学校的学生,我来找我儿子。”&1t;/p>

    大半夜从外面翻墙进来找自己儿子,谁相信。我继续拿钢管指着他,随时准备着动手,防止他反击或者逃跑。&1t;/p>

    “你儿子哪个班的,辅导员是谁。”&1t;/p>

    他嗯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张老脸涨的通红。正在这个时候看行政楼的那个同事闻声跑了过来,一过来什么都不问,拿钢管指着他大喝:“你,把皮带抽了,把鞋脱了,提手里,往那边走。”&1t;/p>

    那人估计看我们有两个人,更是吓的差点跪地上,颤颤巍巍的抽了皮带脱了鞋。&1t;/p>

    同事在对讲机里呼叫三一二说抓个贼,马启让把贼送到保卫处,他就在保卫处。送过去后我们报了警,给那个贼拍了照片……&1t;/p>

    还有一次是南院五号家属楼那边,那一天晚上有个同事请假,他的岗位也由我一人负责,从一号到九号家属楼全是我一个人巡逻。半夜三点多的时候,突然听见对讲机里马启呼叫我,说五号楼二层的家属报警了,说刚进去一个贼,贼已经把阳台的门反锁了,让我先盯着他立马到……&1t;/p>

    两分钟后马启登个破自行车就来了,一下车就让我跟他往那个二层楼的房子里冲。我说既然在阳台万一他跳下来跑了怎么办,要不我在下面看着。&1t;/p>

    二楼到一楼距离大概四五米高,再加上前几天下过雨,阳台下面都是家属种的菜什么的,土质稀松就算跳下来也没事。马启不听我的建议拉着我就往楼上冲。刚到门口敲了两下里面一个女人就拉开了门。头凌乱,眼圈通红,一身粉红色睡衣皱皱巴巴的。女人急急忙忙的拉着马启进门让帮那男人。只见那男人还在光着脚在踹门,门上被踹了一个大洞,他脚都在流血。马启问他们贼偷走了什么,女人红着眼睛,语气很不稳定的说:“偷走了我的包里面有几千块钱,还有身份证和银行卡,还有一些其它东西。包就挂在卧室门后面,他偷了包后就朝阳台跑。我老公惊醒立马冲过去,可他把门反锁了,钥匙也打不开。”&1t;/p>

    马启和那男人正在思索商量着该如何打开阳台门。我立马冲到楼下后面,只见一个黑影从二楼度极快跳下,他只在地上愣了短短一两秒,转身就朝学校里旁边的幼儿园跑,他好像脚崴了,跑的并不快,但依然很灵活,扒门的度也很快,几个动作就已经翻过了钢筋焊的三米高的门。我在后面紧追不舍,在后面大喊站住,站住,边跑边在对讲机呼叫马启。马启说让我别追,幼儿园正门外面已经被北院家属院过来的同事围住了。幼儿园周围墙足有五六米高,唯有那正门还算低,所以他只能从正门跑。幼儿园外面就是街道,看来此人是精心准备过一番……&1t;/p>

    我刚翻过门他已经转了个弯看不见了,我依然紧追,在我转弯的时候他正要扒那三四米高的门。我以最快的度冲了过去,外面围墙后面全是人,可能他看见了外面的人扒在门顶不敢跳。他身后就是我,跳到外面就是好几个人。他回头望着我,皎洁的月光照在他脸上,清晰看见豆大的汗珠不停的落下,他肩上挂着黑色的挂包,喘着粗气,用袖子不停的擦汗……&1t;/p>

    我站在离门三米处,半抬着头紧紧的盯着他,随时准备着出手。僵持了两分钟左右,马启就过来了,身后跟着门岗的几个人,还有那对夫妻,那男人一见还在门上的贼,顿时脏话连篇把贼的家人问候了好几遍……&1t;/p>

    那人见讨不到好,这样僵持也不是办法吧,慢慢的下来了?一下来那男人过去从贼手中夺下包,看了看包里的东西,就丢给了那女人。男人握着拳一拳打在贼的脸上……&1t;/p>

    白班车棚上班的时候,也抓过好几次贼……&1t;/p>

    有时候感觉日子这样挺好的,有时候挺开心挺热闹,时不时的来这么点刺激……&1t;/p>

    农历十一月份的时候,大姨家的女儿打来电话,说话有些哽咽,说姥爷走了,问我能不能回家来看看。我听完竟然没有太多的伤感,语气缓缓的说:“好,我知道了,我明天上来。”&1t;/p>

    我在这边辞职了,因为马上也过年了,就再不干了,我也想回家看看。当天我跟韩科长说清了缘由,韩科长通情达理当天就给我结算了工资,还说以后再来的话随时过来……&1t;/p>

    下午我给英子打电话,说明天我要回家了,她问我来不来西安了,我说有机会会来的。英子在电话另一头的声音立马不对劲了,哽咽了两句就沉默了,她说她过来。过了快半个小时,她给我打电话让我出去。她穿着一件一红色的长羽绒服,下身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牛仔裤,背着个粉红色的小书包,脸冻的红红的,站在寒风刺骨的街上向南门眺望。我从侧门出去绕到她身后戳了下她的腰,问她看什么呢?她一见到是我顿时眼泪就出来了,紧紧的抱住了我……&1t;/p>

    我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冻的红的脸颊,心酸了一下,又将她抱在了怀里……&1t;/p>

    那次我劝了好久,她才终于停止了哭泣。我和英子在一起看到最多的就是她的眼泪。她很脆弱,一遇到什么事很容易哭。她很善良,说话总是细声细气……&1t;/p>

    第二天我坐上火车去往老家,我问马文回不回,他说还早。我到家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了,刚进门就看见婆婆坐在门口洗衣服,我叫了声,她扭头看了我一下,眼睛立马就湿润了,跑过来拉着我的手,一个劲的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1t;/p>

    我们以前住的那个主屋全是灰尘,房子里空荡荡的,他们把房子里能搬走的东西全都搬了过去,电视,风扇,洗衣机,柜子……我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知道怎么形容心情,痛苦,痛恨,无奈。他们把我以前自己搭的小房子拆了。我住在了这个主房里。父亲和弟弟,睡在婆婆新修的房子里。这个房子满满的全是回忆……看着墙上挂的大镜子框上别着几张照片,照片中的那个人沧桑,满脸的胡须,他是个什么样男人,跟我小时候印象中的人判若两人,他冷漠,无情,甚至要我的命……&1t;/p>

    我也忘了那次是因为什么,只记得是彭老二事情过后,我休学的那段时间。那天晚上我正在睡觉,突然有人轻手轻脚的走进我的房子。我睡觉很轻,立马现有人闯了进来,转过头却看见了父亲,我有点愣不知道三更半夜的他干嘛?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问,突然他冲过来撩起我身上的被子捂住我的脸,我挣扎了半天没有多大作用,我被闷的几乎快要窒息。成人的力气根本不是一个小孩子可以可以比的,我不停的用手抓他的手背,他却无动于衷,不喊也不叫,两只手上更加用力的按。我灵机一动,抓住了他的一根指头使劲的往后扳,终于他“嗷”的一声夺门而逃……&1t;/p>

    他是我的父亲,父亲要杀儿子,我到底做了多大的事,虎毒都不食子……我狂跳的心无法平静,我穿好衣服,点起一根烟,坐在床边静静的抽着,越想越生气,愤怒一下子冲破了理智,我扔掉烟狠狠的踩了一脚,脑子一糊涂怒气冲冲的冲到了主房门前。屋子里透着淡淡的灯光,我声音嘶哑的吼起来:“开门,你不是要弄死我吗,出来?”期间我不停的用拳头砸着门,用脚踢着门,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噪杂。终于母亲打开门撩起门帘,见我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很是不解。对我吼了起来:“张恒,你干什么。”我没有接话,从母亲身边挤了进去,见父亲黑着脸坐在椅子上,我指着他怒吼:“过来弄死我啊,你不是要弄死我吗,我就在这?”我能感觉到当时的表情应该是愤怒到了极点,而父亲一言不,低着头抬眼看我,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神,里面好像充满了恐惧,仇恨,粗糙的手背还在不停的滴着血,他用右手摸着左手的食指,应该被我扳的挺严重的。母亲拉着我的手一个劲的问我怎么了,干什么,我顿时鼻子一酸眼泪就出来了,指着父亲说:“他刚要用被子捂死我,他要弄死我呀!”后面那句说的声音极其大,把母亲吓了一跳。母亲静静的看着父亲,眼泪唰唰的落下。父亲突然蹦出一句话,让我这些年依然记忆犹新:“与其被别人弄死还不如我把他弄死,他这种人迟早都会蹲监狱的,我不想丢人!”母亲靠在炕头眼泪吧嗒吧嗒的掉着,听完父亲的话,她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我赶忙过去扶起母亲,看着父亲的眼睛,我拍着胸膛,极其亢奋的说:“我张恒这辈子,都不会无缘无故的打人,他们诋毁我,侮辱我,还要我忍吗?我忍不了,就算我让我坐牢,我也要打。”我现在想起这句话,总是笑笑,笑自己太傻,太年少无知,无知啊!母亲听完一巴掌打在我脸上,我愣愣的看着她,那张消瘦的脸,额头上满是皱纹,眼泪不停的流着……&1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