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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肉体凡胎食五谷杂粮终会得病,终会死亡,而病和死亡最为恐怖,当我们看过世间百态,见证过病和死亡后自己从内心恐惧,因为怕有那么一天,会落在自己身上。当然那只是迟早的问题。张飞天不怕地不怕,诸葛亮只在他手中写个病字他就怕的不行。当看着病房中一个个即将被病魔夺取生命的人,医生似乎属于正义,顽强的与病人共同赶走病魔。

    人总会存在侥幸心理,也许不会生在自己身上永远就不会明白。小时候我常去姥姥家,好多次都遇到过那个人,因为长相恐怖让我记忆犹新。他长的异常高大,却满脸白斑,整个脸到脖子处,胳膊上都有,白一块黑一块,看着很像是开水烫掉了皮。那人走远后我问母亲那人怎么那么吓人,而母亲叹了口气说那是一种病。

    二零一三年中旬某天,我起床无意现手上关节处有着豌豆大小的两块白斑,我皮肤很白但白斑更白,看着也很显眼。起初我认为是我长年在水泥墙上打拳的缘故,后来我想应该是脱皮着,因为以前我更白。

    日子一天接着一天,两个月后白斑更多了,开始蔓延到另一只手,我开始停止打拳,到处上网查资料,那时候白癜风这个病才进入我的脑海。但是我还是存着侥幸心理,认为自己不可能会得这个病,因为我找不到理由。

    我还是去了,去了兰大二院。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挂完号四处找皮肤科。到我号时我的心跳的更快,一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告诉我,这就是白癜风。他给我开了单子,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潦草不堪的字体,他告诉我让我以后不要抽烟,喝酒,辣椒等等,当我问他是什么原因引起的时候,他却摆着手说这个他也不确定,说白癜风的引的原因有上百种。我到一楼大厅取药,满满的一大塑料袋,价值三千元,我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吃着药,遵照医嘱忌烟酒辛辣等等。

    那段日子,真是昏暗无光,心情糟糕透。每次我伸出手都会莫名的留意别人的眼神,看到他们先是注意到我的手,再抬眼看着我的样子。那眼神中充满着警惕、狐疑,总担心会传染给他们似的。然而时间一久,这些眼神渐渐成为我仇恨他们的理由,我总会莫名的愤怒别人看我的眼神,愤怒别人看我的眼神中带异样的光。

    有次我去买水,店家接钱时目光扫到我手的虎口处,然后捻起大拇指和食指,用指甲轻轻的从我手中夹过钱,抬起头一脸警惕的看着我:“小伙子你这是白癜风吧,我听说这病会传染的。”

    我看着这个肥硕的胖子,气不打一处来,顿时怒道:“关你屁事,找你的钱。”

    那胖子还想说什么,看着一脸愤怒的我,赶忙低着头找了钱。

    我真的很想告诉他们,白癜风不传染。那段时间真是可笑,我每次起床都会先看看手背,总认为睡一觉什么事都会过去,然而现实就是现实,它一直没好,而且更多了。我有些气馁,我遵照医嘱,一个月内戒烟,滴酒不沾,它竟然会扩散。

    上帝关上一扇门,就会打开一扇窗,可对于我,也许上帝早已经遗忘,我始终封闭在这暗无天日的小屋里,不见希望。

    病情没有好转,甚至严重了不少,我再次乘车去往一家专门治疗白癜风的医院,兰州中研白癜风医院。医院很大,仪器也很先进,对症下药是他们医院的口头禅,花费当然也不小。他们给我检查了身体,然后再一次确认为是白癜风,说我的病属于隐形病,是因为而摩擦引起。我突然想到常年在墙上打拳,长年累月的摩擦碰撞。他们开了很多药,中药,西药,抹的药,还有打的针。而我整整吃了一个月左右不见好转,我彻底的灰心,不再对医院抱有任何希望,我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我自身上。我又开始四处翻找资料,对病有了更深次的了解。我开始吃各种黑芝麻,干果等用一些偏方,一年多后却还是老样子,我彻底崩溃了。

    我不再有希望,该抽烟抽烟,该喝酒喝酒,管什么,既然无能为力,那就顺其自然。我不再对那些异样的目光抱有怨恨,甚至我还会对他们多点笑容,我想这是上帝的礼物,属于我的礼物,让我看开了不少。

    我曾无意翻到我一篇报道:图文显示在非洲一贫民窟,一干瘦的男孩赤身短裤端坐在一颗树前,旁边放着一大袋塑料瓶。他双手环抱着腿,小腿处一大滩溃烂,周围苍蝇“嗡嗡嗡”乱飞乱叫。当记者采访时问道,你腿子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捡瓶子。男孩只说了一句话又拖着腿子再次迈向垃圾堆。

    他说:至少我现在还活着!!!

    至少我现在还活着,希望,人总得有希望,生一天就得活着,好好的活着,无论你再怎么不幸。与他相比,我这又能算什么,不就是几块斑白的皮肤,不痛不痒,又能如何。

    久病成良医,我对自己的病已经有更多的了解,甚至比医生了解的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虽然我未经历生死,可我依然觉得自己有后福,后福我想它是在你经历过一些磨难以后对生活的一种态度,一种与从往不一样看待事物的态度。

    二零一五年,我听朋友说王斌几个月前被抓,在武威监狱。我思前想后还是去看他了,我带了几十双袜子,和内裤,或许只有这些他在里面才用得到。玻璃内的他满脸沧桑,胡子拉碴,更加的干瘦。他呆呆的望着我很是不敢相信,他看着我先是挤出一丝笑容,然后就趴在台子上痛哭。我明白他心里难受,他告诉我三个月过去了,只有我一个人来看他,他问我还当不当他是我兄弟。我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他是王斌吗?他是那个曾和我一起称兄道弟的瘦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