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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纤云所面临的小风波,楚承安暂且是不知道的。他新调到吏部任职,因着平日的好名声,又平添了几许助力。

    官场上的,不只有攀扯勾结。许多做实事的官吏,都愿意同安定王来往。一则是因他有能力又肯提拔人,遇着这样的,自然是一些有能力却被排挤的人的出路。二来便是安定王的态度,尊贵一个皇子,偏偏是低了姿态。平日小事,也肯过问他人意见。科举入仕的人家,再怎样都藏着些圣人弟子的自傲。安定王的礼贤下士,就对了许多人的胃口。

    安定王在朝中的风评日好,身后不声不响,却也聚起一些人。康泰帝也试探过几回,楚承安依旧丝毫破绽不露,稳稳坐在正中央。

    前世相熟的面孔渐渐多了,弟弟也好好地在军中领事任职。楚承安虽然还面临赤鸢夫人一个隐患,但这忧虑却也盖不过心里的高兴。

    楚承安自己心思缜密,府中又有陈知礼筹谋。一步一步走得甚稳,而外头人看去,安定王依旧是谦恭礼让,不与人争的样子。日子就风平浪静起来,皇后那边对着他的婚事,就提得多一些。

    皇后自己在宫里过得不开心,实不愿儿子也找一个离心的。之前听楚承安说起过林家的姑娘,心里就记上了。她知晓儿子脾性,若是只有三四分喜爱,也不会跟她开口。虽不知他是怎么惦记上了林家小姐,但既然说了,想来那姑娘必是错不了的。

    七皇子,八皇子与安儿一般大,差了几个月,安儿就序齿在前。他原定的王妃不好了,他的两个弟弟的婚事暂也搁置下来。下午时候,康泰帝过来了。皇后没明着说林家小姐,只是旁敲侧击,问康泰帝人选。

    “安儿日渐大了,府里总没个女主人管家,实在是不妥当。他自己不急,余下老七老八,可都等着呢。便是孩子们不提,嘉贵妃她们,不也急着看新媳妇?”

    “朕也知道皇后心里惦记,焉知朕就不急?安儿性子稳妥,便想给他寻一个知书达礼的媳妇,老七就那性子,嘉贵妃那边有朕,皇后不必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皇后应了一声,只听康泰帝道:“皇后可有什么好人选啊?”

    “臣妾不怎的与外妇来往,倒是知道地少了。”

    康泰帝点点头,他本就无意皇后能说出什么。放下筷子,他看着皇后眉眼,状似不经意道:“听闻孙爱卿有一个孙女,至今未许配人家。”

    皇后垂着头,却几乎叫起来。孙爱卿?那不是她嫂嫂的母家!?

    “哦,那个姑娘臣妾倒是知道,模样标志,性子温婉——只可惜是继室所出。”

    “那倒是不合适了。”康泰帝言罢,饮尽一盏参茶。方才一句,仿佛真是无心之语。皇后手心却沁了汗——皇上怎会突然提到孙家?一个败落了的公爵,怎么就让皇上看住了?

    是嫂嫂?

    犹如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皇后送康泰帝离开,一进屋就挥退众人,只留下北溪在一旁伺候。

    “本宫做的不够吗!还不够吗?”她气得胸口不断起伏,北溪慌得给她顺气,却被皇后止住。“嫂嫂这是……怕本宫死了,她就拿捏不了安儿了?”

    “娘娘!”北溪俯下身子,轻轻捶着皇后的腿。语调愈发和缓,几乎风一吹就要散了。“娘娘……”

    “……”皇后怔愣愣望着指尖,她觉得可笑。为了让何家撑上一撑,她让自己的儿子受了多少委屈?十三责问她,嘉贵妃取笑她,那些受了恩惠的,反而拿弓朝她射了一箭。

    宫里宫外,说她为了娘家委屈安定王,说亲子养子总是不一样的话,皇后不是不知道的。她只是想,这些人怎么能理解她?

    何家是她的家,是曾经她跟着哥哥在马场跑,爹爹娘亲在一旁笑的地方,是她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午夜梦回一次次看到的地方。

    皇后不知道安儿是否怨她,忍了何云松许多,却从未跟她说过。一开始,她会想这是不是会让安儿难做,可后来,她就不愿去想了。

    安儿太懂事,太能干了……

    那样多好,儿子大了,自己有本事,能帮助何家,能让她记忆中的家留下,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