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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太监话音砸在地上,殿中先是静寂一刻,随之便陷入喧嚣之中——推开说,在场的宗亲祖上都是供奉在殿内的人物。

    康泰帝面沉如水,他的父母排位也在其中。这会子突然走水,不知是不是什么‘警示’。不止是他这样想,隐隐的,另也有人往安定王这边看来。事情到了这时候,面上看起来和安定王有没有联系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人们说起不详便想起安定王,那幕后之人便已经得了一手胜利。所谓的不详说起来不着边际,但是古往今来,牵绊住多少能人贤士?尤其近些年,康泰帝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以往,更是有许多人拿些异方宝丹、天外贡果来投他所好。

    幕后黑手想制约安定王,消息传播之下,知道的人自然越多越好。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向安定王投来隐晦的目光。楚承旭看到了,心里恨急,去看他六哥,却觉得六哥的心思更不可捉摸了。

    发生了这种事,宴会自然无法继续。康泰帝阴沉着脸,便要去看奉先殿的情况。其余人自然也坐不住了,跟着皇帝的步伐,向着奉先殿而去。

    奉先殿,顾名思义,便是供奉历代祖先的地方。康泰帝登基时方修缮过一次,如今不过几十载,却是遭了火患。

    康泰帝到时,仍然见到明火冲天。雕梁画栋的殿堂被火熏黑,慈眉善目的佛母也变作了夜叉模样。皇帝驾临,太监守卫却也只能略微施礼,紧接着便提着水桶向火焰扑救。管事的大太监领前,脸大约是草草擦过,耳际还带着烟灰。康泰帝看着眼前情况,目光更加幽深。

    可是真的不详?

    更多的视线放在安定王身上,不只是眼光,还有窃窃私语响起。楚承旭一步上前,挡在楚承安身侧,回眼去看六哥侧脸,却见他凝眉看向天边。

    来不及疑惑,便觉得有雨水滴下。

    “下雨了……”周怀阳伸出手,掌心原落了一滴雨,紧接着越下越紧,越来越密。他抬起头,天上仍挂着太阳,可接连不断的雨丝依旧一视同仁的敲打在诸位贵人身上,连带奉先殿久扑不灭的大火,也被这场意料之外的甘霖熄灭。

    不多时,火灭,雨停。天边飞来群鸟,打头一只长尾白凤,尾处带蓝,长长的羽毛不染纤尘,轻盈而灵动。伴着一声脆啼,清澈嘹亮,绕着众人翻飞,最终落在安定王王妃的肩上。

    可是真的不详?

    柔禧公主忽就笑起来。她这一声笑,似乎唤醒了惊讶中的众人。康泰帝看向他的长姐,而柔禧公主也看向她那个一向得天独厚的弟弟。

    “陛下,柔禧这般看去,却是孩子们的福气了。”

    “皇姐,说得极是。”康泰帝不再看谁,当值的杖毙,其余人也各有惩罚。发生了这般祸事,宫宴自然也无法继续。好在该有的流程尽皆走过,如此了结虽说草率,却也比在这里继续受人眼球的好。康泰帝似乎有所不适,闲散几句便携皇后离去。皇后虽然担心儿子儿媳,可康泰帝在旁,也只能暗自给楚承乐使一个眼神。

    去跟安定王道恼的宗亲忽就多了。

    是谁银牙咬碎,又是谁出一口胸中恶气。安定王周围的人忽就多了许多,楚承旭和楚承乐两个,反而站到了外围。

    “这一回,六哥也算了却一桩心事。”纤云停在六嫂肩上,确实出乎楚承旭的预料。他不知怎么就突然下了场及时雨,更不知安定王府的白鸟怎么就带着一群飞鸟出现在奉先殿上空。他只是松了口气,复又笑着,看人间周旋的六哥六嫂。

    “哼,一群墙头草。”楚承乐低低骂了一句,脚下踩着水渍,心里却是开心。“只不知是谁这般大胆,连奉先殿这样的地方都敢算计。”

    确是的,奉先殿里的祖宗牌位,在场的哪一个都走不脱。一把明火烧了自己祖宗,也不知是怎么有这样的‘胆气’。

    而受了许多恭维的安定王,面上笑得无辜,心里却盘算着同一件事。只是与楚承乐不同,他根本不在乎这场火是如何烧起,老九那起子人又有没有烧了自家祖宗的‘胆色’。他根本不需要知道,甚至完全不在意这场火究竟是天意还是人为。楚承安心里所想的,不过是借由这场牵扯甚多的业火,教教他的好弟弟‘惹火烧身’的道理。

    而除此之外……

    别了殷切众人,安慰了满怀担忧的承乐,路上和老七串通过话头,到了府上,更换衣裳,安定王挥退侍奉的人手,亲自取下黛玉耳上的坠饰。

    “你若是有这般筹谋,该与我说才是。忽然见了纤云,我真是傻了一样。”楚承安语气淡淡的,黛玉在镜中窥他面色,虽是凝眉,却全然没有生气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