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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心里说,孙大圣其实并不愿掺和楚承安的事。他早已不是西行路上的猴头,成佛日久,那三番二次的心气竟也捉摸不到了。

    他不过觉得没趣——恰如当初故地重游,路过玉华州,想去见见自己的弟子。入了宫廷,便见他在后园耍棍。招呼了,却只得一个惊慌失措的背影。紧接便是赶来的玉华州新王。孙悟空那时才记起,自己眼前岁月不过盏茶的功夫,于凡间却已是数不尽的春秋。

    没趣,没趣。

    曾经西行,他那些神佛旧友最常说的就是“你自去保唐僧西行取经,管这样多的闲事做什么”。可笑如今,他没了心事,却也没了心思。

    遇着黛玉,说是了却因果却也不假,只是于他,却更多是消解那莫名其妙的疲乏。四处游走碍不着他什么,解了祸事,却让他找回些当年的感觉。便是那个信誓旦旦要为他助力的小姑娘,孙悟空取笑过后,却也觉得快活非常。

    斗战胜佛,总还是齐天大圣。

    说多不说,孙悟空护着黛玉,却不怎的愿意牵扯凡人争位的闲事。黛玉嫁与安定王后,他本想此事了结,自己也算还了林老爹因果一段,不日就该回到自己地界。却不想不过多时,就让纤云寻了回来。

    凭空而现的玉石,神秘莫测的前世因由。孙大圣一面觉得那小王爷净会惹事,一面又按捺不住破土而出的兴趣。

    他想挥舞自己的金箍棒,就像许多年前一样。

    黛玉总是累着了,方才压下的困倦此时袭来。楚承安自然不会让他强撑,几句之后,他便要带着黛玉回去歇息。索性天色也落,晚饭前小憩一会,并不当得什么。只是临走时,他却觉有一股力道牵住他的衣摆,很快又消失无踪。

    楚承安回头,只对上孙大圣的眼眸。

    安顿好黛玉,楚承安便借口去书房议事,她此时困的厉害,想楚承安想来是去找那位陈先生,并不言说,只是点一点头,就窝在榻上眯觉。可楚承安临出门回头,见黛玉已然睡了,心中不太安稳,嘱咐紫鹃道:“待会去把府中医使寻来,与王妃诊脉,别是受了风寒。”见她应过,楚承安又回头看了一眼,才转脚去了书房。

    安定王的书房是府中禁地,平日除了陈先生与理穆王,恐怕只有那只白鸟能自由出入。楚承安到的时候,外面有人守着,推门进去,见了纤云和孙大圣也不觉得稀奇。他倒不会一厢情愿的以为神佛折腰,心知自己顶多算作他大圣爱屋及乌中的‘乌’。但他出现,莫不就是黛儿有碍?

    某种程度上,安定王和孙大圣的心思不谋而合——大圣不愿掺和他的麻烦事,楚承安也不太愿意孙大圣前来。赤鸢之事后尤其如此,他自知没有驭使这位大圣的力量,敬重之余,也少不了防备。

    宁可麻烦,也不想重蹈楚敬川的覆辙。

    “那丫头睡了?”大圣一问,楚承安心里擂鼓一样。“歇下了,大圣,您此番要我过来……”

    “你且看看,那宝玉还在不在。”

    突兀一句,楚承安隐约猜到什么。不避讳的按开暗匣,原本放在其中的玉石果真失了踪影。

    “哼!全虚子那小老儿,果真还有别的心思。”大圣这般说着,脸上却没有动怒的神色。他厌恶别人欺瞒,对着全虚子也不复往日结交朋友的心思。只是当时,赤鸢的散魂已经收去,小王爷也没多为难他,他何故又到这里收集黛玉泪水,还拿走了通灵宝玉?

    想来想去,唯一能把这些物件串起来的就只有那位神秘的武帝,楚氏皇族名正言不顺的老祖宗楚敬川。

    “他的心思,与黛儿有干系?”楚承安完全不在乎自己祖宗的样子让孙大圣都愣了一刹,他看了看空空荡荡的暗匣,才道:“虽不知他拿那宝玉做什么,但方才在亭中,丫头突然落泪,却是让那小老儿把泪珠子拿去了。”“取泪?”楚承安的心里划过无数个不好的念头,“莫不是行什么厌胜之事?”

    “全虚子修的是正统道法,他要真想使邪术害人,说不得就先遭了天罚了。”大圣嗤笑,看楚承安的眼神也缓和一些。“俺是想说,别是你那个祖宗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