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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一不当心,就由一帆风顺的状态转入了逆境,只不过有些人把逆境当做了颓废的理由,而有些人则是把逆境当做了成长的契机。教育程度决定着人的认知水平,但是心性和对待生活的态度决定了一个人的人格。

    人在逆境中,犹如跌入了巨大的漩涡中,周遭波涛汹涌,却无人伸出援手;又犹如身处无边无尽的荒芜中,天地空洞苍白,冲着苍穹中呐喊,却连回声都没有。起初的希冀和信念,在各种负能量和各种困顿中逐渐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失望,继而是绝望。

    而绝望,一方面是消极的,意味着彻底放弃,另一方面又存在着积极地意义:这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契机。

    时至深秋,李梅依然没有等到弗兰克的“回归”。

    至此,她的心已逐凉却,希望也逐渐变成了绝望。

    公园的杏林金黄灿烂,这本该是她和弗兰克坐在满地松软的杏叶上欣赏秋天的时候,或者是在某个午后,在洒满阳光的窗前,她帮他修剪胡须的时候。

    是啊,岁月静好,原来是一场奢侈的梦。

    现在的她,在足疗养生会馆刚刚从学徒工转变成技师,她原本还是信心满满的:学徒工只是她的一个过渡期,等弗兰克回来后,她便像以前一样生活,她要重新回到优越的生活状态,安逸、安宁。

    然而,命运似乎注定她要在”足疗技师”这条路上走很久。

    一个人从优越的生活中陷入困境,要放下身段去讨生活,本身就需要一种勇气,李梅的勇气来自于她的希冀:她还能偶回以前的生活!而当希冀消失时候,依然能勇往直前的,才是真正的勇者。

    她日复一日地为别人洗脚、按摩,各种各样的脚、各种各样的人,没有人知道她不识字、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往、没有人知道她曾经的高傲和优越感,外企销售总监的”夫人“,住在高档小区的大房子里,家里出入的都是高职务、高薪的各国朋友;她爱喝得黑品诺、爱喝的铁观音、她爱抽的细长外烟和她爱去的西餐厅,都成为过往。

    她原有的,都是一场虚妄。

    她时常被客人骚扰、谩骂、被客人抱怨按摩力道不够,要求重新安排技师。她回到了从前,那个刚从山里到城里的李梅。她灰头土脸、低三下四。

    她渐渐淡出朋友的圈子,沉默的独自面对生活。她不再去Marc的西餐厅,跟“黑品诺”说再见了。

    冬天,圣诞节即将来临,她搬出了和弗兰克住的房子,关心她的朋友都来帮她搬家,那些她与弗兰克的东西,她还是一样都舍不得扔,最终把她新租的狭小的出租屋塞得拥挤不堪,那张茶几和茶海,委屈地挤在了厕所门口,而茶具依然完好无损地躺在茶海上,井然有序。

    人与人的生活层次不相上下的时候,朋友之间你来我往的走动,甚是频繁,但一旦觉得他人与自己的生活状态悬殊太大,便慢慢地疏远了,这其中不排除有的人比较势利,但大都数人是出于友善的想法:不想令对方无所适从。而生活发生变故,陷入困境的人,离群索居,通常是不想让朋友同情自己或者看自己的笑话。

    索性,艾琳和李梅还是朋友,来往频繁。

    很多次,艾琳想要帮助李梅,和汉克商量是否能在经济上帮助李梅,但是每次都被汉克否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