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宫人们一见闻人拓,忙都停下手上的活儿,跪下来行礼。

    闻人拓怒气郁结,只觉得自己被那个嚣张的女人戏耍了,“皇后人呢?”他几乎是用吼的。

    宫女战战兢兢地跪趴在地上,惊吓过度地快要哭出来,“皇后娘娘刚从太后的暗室里救出一个嬷嬷,那嬷嬷正是金山将军的母亲,因为早先金山将军被太后追杀,嬷嬷也被太后关在暗室里惩罚。娘娘担心那位嬷嬷,就让金山将军带嬷嬷去御医院诊治……”

    闻人拓忍无可忍地打断宫女的回话,“朕问的是皇后!”

    宫女怔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另一个宫女担心地看了她一眼,忙说道,“金山将军带嬷嬷离开之后,蓝发将军说,皇上有个兽园,里面珍禽异兽多不胜数,奴婢猜想,娘娘可能是去兽园里看皇上养得豹子和猛虎了。”

    “她可真是不嫌累!”闻人拓咬牙切齿地转身,疑惑看了眼地上半满的箱子,“你们收这些衣服做什么?”

    小太监忙道,“皇后娘娘说,这些衣服摆在衣柜里太浪费,她要集结百官夫人和富贾夫人们,举行一场盛大的拍卖会。”

    “拍卖会?”闻人拓看了眼那些华贵的衣服,转身便打算去兽园,忍不住问跟在身后的戎波,“你听说过拍卖会吗?”

    戎波沉吟着摇头,“卑职孤陋寡闻,不曾听说过。或许是淮浏国才有的,很热闹的盛会吧,大概是像庙会那样的。”

    “在朕的皇宫里弄庙会?她疯了!”闻人拓急匆匆地赶去兽园,却见驯兽的宫人正唉声叹气地将那些珍禽异兽赶进大笼子里,却惟独不见他嚣张皇后的踪影。

    眼见着他豢养多时的美丽孔雀在笼子里哀鸣,他忙冲过来,打开笼子门,怒斥那些宫人,“谁准你们把它们赶进笼子里的?统统把它们给朕放出来!”

    兽园总管忙上前来解释,“娘娘说,要举行一个拍卖会,要卖大价钱!”

    “她敢?”她拍卖那些衣服,他没意见,但是这些珍禽猛兽,可是他的宝贝,怎么说卖就卖?!

    兽园总管恭顺地佝偻着背,厚颜讪笑,悻悻说道,“皇上,其实……奴才认为,娘娘说的也有道理。”

    有道理?闻人拓负手威严而立,横眉俯视着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兽园总管,质问道,“她说什么了?”

    “娘娘仔细问过奴才,每日兽园所需。娘娘刚刚还翻查过账册,这些珍禽猛兽一年所耗费的银两,几乎等同于今年南方洪灾赈灾所用的银两,再加上宫人们的俸禄,以及宫人们每月吃住,更是数额巨大。”兽园总管说着,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见闻人拓在耐心听着忙接着说道,“娘娘还说,我们这些宫人,都该是为皇上分忧解劳的,不该纵容皇上玩物丧志。娘娘还说,就算兽园关闭,也少不了********吃,她会将我们都调派去尚宫局,而这些真亲猛兽卖出去之后,所换来的银两,都将为战场上的士兵们准备冬衣和铠甲。”

    闻人拓听着,半晌没有回应。没错,她说的是有道理,倒难怪,兽园总管会这么快就倒戈。

    戎波忍不住低声提醒,“皇上,卑职也觉得,皇后娘娘说得非常有道理。”

    闻人拓冷白了戎波一眼。慕容纨佳,她进宫才不到两个时辰,竟然闹得天翻地覆?!他揪住兽园总管的胸襟,怒声质问,“那个女人去了哪?”

    “呃……回皇上,娘娘去了敏秀宫。”总管有些古怪地凝视着闻人拓,如果他没有判断错的话,皇上这应该是在乎娘娘吧?毕竟,那么美,那么温柔的女子,任谁娶了,都会紧张担心,唯恐离了眼,就会弄丢掉。

    被怒火冲昏头的闻人拓凝眉思忖了片刻,才赫然想起敏秀宫是邢澜兰曾居住的,“她去那里做什么?”

    年过四旬的总管思及纨佳临走时有些调皮地咕哝自语的情景,笑容里多了几分慈,“奴才猜测,娘娘可能是搜罗一些可卖的东西吧!娘娘还一径的说着,皇宫里的宝贝太多了,她和皇上到死也用不完,不如卖出去,大家一起分享。娘娘既能为皇上分忧,又能考虑百姓和军队,可真是个贤惠仁厚的好皇后呢!”

    “她怎么可能好?她是在故意折磨朕!她可恶至极!”闻人拓气急败坏地咆哮着,喷火的魔王一样,不只是脸上不悦,心底更是无力又挫败。

    那个女人三言两语,不过几条命令,就给他身边的人洗了脑,一个个张口闭口都是“皇后说”,“娘娘说”,“皇后这样”,“娘娘那样”……她不只是可恶,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凭她那聪慧绝顶的脑子,恐怕用不了多久,伽神百姓都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他之前担心自己死后,她会受人欺凌,完全是多余的。她不欺凌别人,他就该叩谢神明了。

    当他和戎波赶去敏秀宫时,又是另一群宫人在打包东西,而她本尊,则又去了其他妃嫔曾居住的寝宫……

    闻人拓耐心到了极点,以免再扑空,他派戎波先行一步,去打探纨佳的动向。而他,碍于堆成山的政务还摆在御书房的翘首龙案上,只能返回御书房来,静候戎波的消息。

    让他抓狂的是,看了半个时辰,奉茶的小太监竟提醒他,“皇上,您手上的奏折拿倒了!”

    他脸色微变,猛然回过神来,如梦惊醒一般,懊恼地发现自己竟然蹉跎了半晌。

    可就算摆正了折子,他满脑子里还是她对着金山、御天,以及八大高手巧笑顾盼的样子。那美丽倾城出尘脱俗的美丽笑颜,原本是只属于他的,她所说的每一句话,也是属于她的,她的心原该只想着他……

    小太监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小心地提醒,“皇上,茶快凉了,若不然,奴才再给您换一杯?”

    “嗯。”他沉声应下,颓然捏了捏额角,强逼着自己打起精神来處理奏折,却见窗外天色已晚。

    让他气结的是,戎波竟然在晚膳十分才返回来,一跨进书房的们,就一脸的兴奋笑着,张口便是,“皇上,皇后娘娘说……”

    “朕不听任何转述,她人在何處?”

    龙椅上陡然一声怒喝,戎波忙单膝跪下来,老老实实收敛起轻松的笑,说道,“娘娘在御膳房,娘娘心血来潮,想吃水饺,就下令所有的人一起下手,而且还准备了各式各样的馅儿料,护卫,宫女,太监,还有尚宫局那些严苛的老嬷嬷,都加入进来,大家还分成一队一队的进行水饺比赛,大家包了好多,娘娘也亲自下厨,过年一样热闹。娘娘还命令把水饺盛放在大木桶里,分发各處,这会儿,连宫门口的护卫都品尝到了娘娘的手艺呢!”

    戎波口沫横飞地说完,忙又俯首道歉,“卑职该死,一说起来,就止不住了,呵呵呵……皇宫里忽然多了一个温柔善良又可爱的女主人,大家太高兴了,而且,娘娘亲手做得水饺,可好吃呢!”

    闻人拓认输地叹了口气,她的厨艺,总是很慷慨地展现给别人。

    好在桌上的奏折已经批阅完,他阖上最后一本,两手肘撑着桌面,大手按在两边的额角上,头痛欲裂。“她给了所有人水饺吃,却不肯给朕吃?”他沉闷的声音里,暗藏着无法言喻的沉重失落。

    戎波尴尬一笑,忙解释,“御膳房总管提醒过娘娘,要不要拿来给皇上尝一尝。娘娘说,皇上龙体尊贵,吃不惯人间烟火,所以……所以,谁也不想来讨骂,乾脆就没有送来。”

    突然,闻人拓大掌拍在桌面上,一字一拍地咆哮,“朕还饿着呢!”那个女人太过分了!这皇宫是他的,这里的人也都是他的,就连她也是他的,凭什么都听她的安排?

    正在他要起身移驾之际,李炎裕却从外面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恭敬说到,“皇上,该服药了。”

    紧随在李炎裕身后的,是一个身着胭脂色锦袍的浓妆女子,她随着李炎裕一起跪在地上,娇美精致的圆润脸盘,仿佛盛开的桃花般妩媚,那细到不能再细的眉扬起,她杏眸含笑地看上来,却让本是饥肠辘辘的闻人拓,陡然间,胃口大失。

    单膝跪在地上的戎波忍不住转头看了眼那个女子,这张脸,并不陌生,她--正是那晚在树林里,歪躺在皇上怀中的女子。

    那一晚,他前去向皇上禀奏京城内的动静,正撞见皇后娘娘见鬼似地,从树林中奔跑,跑掉了鞋子也没有发觉。

    戎波毅然做了一个决定,“皇上,卑职告退。”

    不等闻人拓回应,他便疾步走出御书房。李炎裕担心地忙叫住他,“戎波,你等一下!”

    闻人拓叹了口气,“让他去吧!”

    戎波并没有远离,他静静立在宫廊下,听着殿内的动静。

    闻人拓从丹陛上下来,朝女子伸出手,俊美而威严的龙颜,摄人心魂,让女子尊崇仰望着,失了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