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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雨水哗哗打叶,无形之风几近折枝之势,景乐心神不宁,思绪被担忧占据,无暇再顾满目的试题,他担忧自己今晚恐要回不去家了。

    见景乐总往窗外看,风潇心里不解,“景乐,你在看什么?”

    “嗯?”景乐忙回头,不自然地一笑,“没什么。”

    既然他都说没什么了,那肯定是不好往下问了,刨根问底多少有些不礼貌,于是说:“你唱歌很好听。”

    景乐微微一笑,“谢谢。”

    “哦对了。”风潇想起一件事,雨尚还不小,教学楼距校门距公交车站台还有一段距离,自己又没带伞,岂不是要淋成落汤鸡,于是问:“你带伞了吗?”

    “嗯。”景乐说:“你呢?”

    风潇苦笑,“没。”

    “我可以送你到公交车站台。”

    “那谢谢你了。”

    “没事。”

    狂欢盛火已熄,余烬犹存星火,那些难安生的学生难免要持续在方才的欢愉中定心不下,只待铃声一响再续趣事,另有拔腿如脱兔、小卖部里溜一圈的馋猫。

    第一节课下课了,这般风雨也妨碍不了某些学生想冲出教室、临栏畅谈的想法——十六七八岁的年纪里,谁都藏了些小秘密,有些安放在自己心头,有些藏在拐弯抹角式的聊天里。

    钱琛翘着尾巴来了一班门口,他出挑,发色也扎眼,说好听了是他名声大噪,谁都要瞧他几眼,小胖预料了钱琛会来,一下课就盯着窗外瞧,真就给他瞧着了,钱琛打了个手势叫他出来,他先是看了一眼梁放,而后老鼠见了猫似的蹿出了教室。

    “怎么回事?手机被收了?”小胖面朝地面摇头晃脑,叹了口气,摊摊两手,钱琛忍不住要笑,拍拍他的肩膀,“视频保存了没有?”

    小胖得意了起来,“保存了,还好我手速快。”

    钱琛朝教室里看了一眼,“梁小绿什么时候给你手机?”

    梁小绿是梁放的外号,因何而来?全归功于他的喜好,很简单——他爱穿绿色系的衣服,又好比年级主任的外号叫小蓝,与上述一个道理。

    小胖说:“他让我明天下午放学去办公室找他。”

    风潇一扭头注意到了钱琛,忽而想到大课间时跟他的对话,于是问景乐:“景乐,钱琛有没有欺负过你?你要如实跟我说,你的说辞将决定我要不要帮他。”

    景乐坚决不做那种背地里乱嚼人舌根的人,即便他厌恶严浩骆潮他们。牵扯到旁人利益的事,“是否说谎”在他心里已纳入“大是大非”,他绝不允许自己以刻意损他人品行或利益为目的而说谎,也极为反感他人对自己说谎,所以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他笑了笑说:“没有,他喜欢看热闹。”

    「苦中作乐又何尝不是一种快乐呢?这种快乐让人记得更深刻,经久不泯。——景乐」

    风潇欲要直视他的眼,他忙躲闪了去,同时说:“抱歉,我跟别人说话时一向不看别人的眼,但这并不妨碍我话语的真实性,我知道这很不礼貌,但我真的不习惯看着别人的眼说话,请你不要介意。”

    风潇不解地点了点头,“嗯,没事。”,心想他终于多说了几句话,真不容易,又想起中午在餐厅时的事,“可你总是在骗我。”

    “我……”景乐吞吞吐吐:“我不是真心要骗你,我……”

    这就暴露了,看来他是有意要跟别人划界限,并非是根本不想交友,风潇抿嘴一笑,继而抬手轻拍了一下他的头发,同时说:“以后不要再骗我了,你要相信我,我又不会害了你,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问什么就问什么,我又不是野兽,吃不了你,你完全可以把我当做一个倾听者,我也乐意听你说,人还是要有个倾听者好,即便是善谈、口才好的人也需要一个倾听者,正所谓‘没有灵耳,巧舌拿来做什么呢?’,你要真拿我当朋友,就要尝试对我说真话。”

    风潇这人不说话还好,一说起话来嘴就不是很把门,即如蒋漓所说,机关枪似的一张嘴。

    景乐不打算再看向风潇了,至少今晚不会,他自知自己现时的脸一定红了,“嗯,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