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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镜强忍心头不适,冷笑一声:“怎么,送你回家还不满意?”

  “满意满意,可惜我家山重水远,小姐姐怕是送不到啦,”谈话间,彩云将北镜强拽着退了两步。她纤纤弱质一个姑娘,臂力却是极大:“小哥哥也别多心,我不是坏人,我来传个话就走。”

  这传话的法子实在太过霸道,三位少侠手握剑柄不敢有失,两位姑娘呈犄角对抗之势。

  “那个很白的小哥哥,对,你,”她朝明汐努了努嘴:“过来些,把手张开。”

  明汐同临衍对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他便缓缓张开了左手。又听彩云道:“另一只。”他皱了皱眉,张开右手。

  手掌莹白,纹路繁复,一看也是多舛的命。

  小姑娘暗叹了一声,又笑了笑,其笑声如黄鹂般清越:“原来少主喜欢这一口,啧啧,当真老牛吃嫩草臭不要脸。”

  “……”

  趁诸人沉默,她便又暗暗抹了北镜的腰间一把,不知试探或是吃豆腐般,朝北镜耳边悄声道:“我家那王八羔子小少主托我跟这位小白脸说一句,明日月圆之时,城西的飞鹤亭边,人约黄昏,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跟你讲。不见人就屠城。”言罢,还未等众人反应,她更得寸进尺地亲了北镜一口:“还是小姐姐香。”

  北镜反手一击却是落空,彩云侧身一躲,又笑盈盈望着她。只见她的表情旋即由笑转悲,忽而又呈现出一种看透世事的空茫,明汐还想补上一刀却被临衍拦住了:“她不是……”话未说完,彩云的忽又满面悲戚,渐渐落了泪。眼看她的眼泪越聚越多,如断线的珠子簌簌往下掉,而她柔弱无骨的身板亦缓缓瘫了下去,伏在地上,由嘤嘤悲戚转而嚎啕大哭,一时鸟雀惊飞,闻者动容。

  “……”而此番变化太过于迅速,速来行侠仗义的天枢门众人却被吓得蒙了,根本无暇动容。

  “师兄,她到底是……”是人是鬼,北诀不敢说。

  北镜反应最快,一把将人拽了起来,小姑娘发间的铃铛清越活泼,一张小脸却几乎哭的背过气去。

  “姑娘你……别……”

  “魇术,”临衍朝北诀道:“她以为他在做梦。”言罢走上前去,朝那姑娘的后劲处一拍,彩云倏然止了哭,茫茫然地望向众人。

  下过雨的天色云蒸霞蔚,飞鸟归林,山河一副倦怠。北镜又给彩云顺了顺气,顺带着暗自探了一番她身上残留的术法痕迹,见她慢生生消停了才柔声对她说:“你可认得我?”

  彩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你家在哪?”

  彩云指了指城东的方向。恰好府衙也在那个方向,北诀点点头。

  “我同北诀先送她回去,完事之后再说罢。”罢了又对临衍道:“师兄?”

  临衍了然。

  要说天枢门有首座弟子临衍,亦有不似首座却诸事但争高下的大师姐北镜。明汐平日对这位师姐便有诸多微词,有时敬其行事风风火火,有时也难免叹之不服——更多时候他只恨自己修为不够,而大师兄又处处避其锋芒,先掌门的威名到了这一代却只剩君子温吞,失了几分锐气。但这话他打死都不敢同师兄讲,更不敢让师姐知道,毕竟她那方由明长老亲赐的戒尺可是由岐山断潮崖下九尺寒潭里的铁石打造而成,而上一次众长老从那湖水中挖出一方寒铁的时候正是打了一柄另众仙友赞不绝口的诛妖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