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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将起,拍得窗牖“砰砰”作响,随风裹挟而来的雪点子飘落在窗台之上,氤氲出一片湿印子,屋内的暖香被凉风搅弄,旋转飘动,飘散在四周,炭盆里的炉火却因冷风燃得更甚。

    “吃醋?因为你?我薛予宁为你而吃醋?这要是传出去恐怕是天下第一笑谈!”

    在薛予宁几番功夫之下,才将归远又抱在了自己怀中。

    “瞧世子爷方才说得跟个真事儿一样,许是真有个姑娘当年对你有救命之恩,因而您在记得如此清楚吧,世子爷还是早些将那姑娘接回府中才是,莫要真让那位姑娘吃醋了。”薛予宁低眉顺目地朝谢砚书福了福身,欲带归远离去。

    今儿个本就耗了一日,破月也还在房内等候,薛予宁实在是不愿再同谢砚书耗下去了。

    可谢砚书却长手一抬,将去路挡住。

    “若是那位于我有救命之恩的姑娘回府,你就不会吃醋了?”

    “世子爷还真是风趣,奴婢怎会吃醋?且那姑娘于您有救命之恩,这当家主母的位子她也是坐得的。”

    “那好,此话可是你说的。”谢砚书抬手抚了抚因归远紧攥而平起的衣衫褶皱,却在低头之间,唇边漾开一个小弧。

    薛予宁微蹲福身道:“世子爷既然有心再觅佳人,那奴婢便退下了。”话音方落,薛予宁便拉着归远的手朝屋外走去。

    “爹爹!”

    归远张着小嘴,不停喃声喊到,让薛予宁是又羞又愤。

    她愤在归远先天不足,连她长兄也未听见归远的一声“爹”,谁知谢砚书倒平捡了这个便宜。

    她羞在自己现下称归远乃自己所出,而归远却管谢砚书叫爹,那她和谢砚书这是成什么了?

    他二人之间那可是比这寒冬飞雪还白净呢。

    薛予宁粉面带红,急忙轻拽过归远,随后匆匆而去。

    烛光摇曳,落在乌木桌上的龙泉窑青瓷间,反照出一道青光,青光转又而落在榻上美人面中,如一朵含羞的芙蓉花,清丽雅致,明眸似有星光熠熠,乌黑的发堆叠在脖颈间,活一幅仕女图。

    “吱呀”一声,大门被推开。

    “破月,你在屋内等了我那么几个时辰,想必也是累了,早些歇息吧。”

    薛予宁低头替归远掖了掖被角,并未抬头看向破月,今日破月被带进府中后,因腿脚不便,薛予宁便让她房内等候,破月是打小就跟在薛予宁身边的,必是也替薛予宁担忧了好些个时日。

    可薛予宁说完后,偌大的卧房却无人应答。

    “破月,你快歇怎么是你?”薛予宁在瞧见木门前的身影后,话音一滞。

    那人身姿修长,玄狐大氅被夜风揽起一角,衣袍翻飞下,端立着翩翩少年,目似朗星,眼含清月,微勾的唇角自有一风流之气。

    “你不是说要让我把救命恩人带回府吗?”谢砚书阔步进入室内,在燃起的炭盆旁驱了一身寒气后,才步到榻边。

    薛予宁闻声哂笑:“世子爷既已将那姑娘带了回来,缘何又来了此处,平白辜负了良辰?”

    谢砚书上前两步,冒着薛予宁要剜他之肉,啖他之血的目光捏了捏归远的肉脸。

    “来人,将孩子抱走。”

    不大不小的声音一落下,门外便立时进来了两名小厮,将归远从榻上抱起。

    “你这是做什么?”薛予宁本着今日谢砚书出手相帮,已然对他有所改观,可他当下之举又是何意?

    谢砚书不由分说地让那两名小厮将归远抱走,而归远竟还对其偏头一笑。

    薛予宁:真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薛予宁自知不能同其硬碰硬,总归谢砚书而今认了归远为自己的孩子,也不敢做何出格之事,索性待归远被带走后,同谢砚书问个清楚。

    “谢砚书,从前我同你作对都是小打小闹,而今我薛家倒台,沦为蝼蚁,你却仍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爷,你若只打趣折辱我,那我并无怨言,可稚子无辜,你又何必再在他身上加注你的怨愤?”

    寒夜静谧无声,唯有女子的一声长叹,这是她进国公府以来,头一次泪湿眼眶。

    往日归远在外府和破月同住,薛予宁自觉这算个安稳的法子,而今谢砚书却将归远和破月都带走,她身边的亲人尽数离她而去,又怎能按得下其中悲戚?

    谢砚书薄唇微张,垂立的手微微握紧,他看着面前的薛予宁,莹珠闪光,轻咬粉唇,可即便如此,她的眼眸仍有一如春草的韧劲,并未透露出胆怯。

    “归远今日可是水米未进,你这做娘的没放在心上,我找人是带他来用些吃食,破月跛脚多日未找大夫医治,我寻人来替她医治,待归远用完饭后,便同破月一起歇息,大小姐,这安排,您可满意?”谢砚书抬手递给薛予宁一方巾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