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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琢顿住脚步,同罗桓使了个眼色,两人故意慢腾腾走在后面,和沈瑜拉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沈瑜没在意两人的举动,灾后巡视是罗大人的公务,她不便多听,寻找夏石斛是她此行的目的,她只专心的四处打量售卖货品的摊贩,看有没有药材。

    陆琢想的是山阳县赈灾银两的事,关于这事最好不要让沈瑜听见,以免她想起父亲又因此自责。

    他看向罗桓,悄声问:“你作为巡史应当知道,当时山阳县向朝廷申报了多少赈灾银子?”

    这个罗桓清楚,他低声道:“十万两。”

    “全都拨下来了吗?”

    “按照户部给的账册记录,是都拨下来了。”

    “张知县当时联合富户募捐了多少?”

    “一。。。一万两?”罗桓想了片刻,又确定地说:“是一万两,包括灾民安置,修建义房,重筑河堤,账册上都记着呢。”

    他看了一眼陆琢拧着眉头似在思索,还以为他在纠结民居质量的事,遂拍拍他的胳膊,提醒说:“方至,我虽然对公务不大上心,但这事我得提醒你,张知县当时这事做的没什么错处。咱不说别的,这民居得有两百户,就算房子质量不行,建一套怎么也得三十两银子,再加上给灾民提供吃食,修筑河堤,怎么着这一万两也不够花。可是你看,人家不仅够用,做的还好,百姓安居乐业,山阳县城没受灾情半点影响,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不是这个,”陆琢蹙眉摇了摇头,“一万两银子就可以把这件事办好,你不觉得山阳县当时申报的赈灾银子数额太大了吗?”

    罗桓一愣,陆方至说的对!

    赈灾银两数目报上去后,户部会酌情少拨一些,其余部分有府衙县衙担负,不过山阳县上报的银子户部不仅没有少拨,反而爽快的全额付了。

    关键是,十万两和一万两数额差别实在太大,即便一万两能把事打打折扣办好,但向朝廷申拨赈灾银两也不至于扩大十倍。

    罗桓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陆琢,踌躇片刻,说:“难道当时山阳县有夸大灾情的嫌疑?”

    陆琢看了他一眼,眼神的意味不言自明,巡史大人到这里来是干嘛的?查清这些本就是他的分内之事!

    罗桓讪讪笑了一声:“行,我回去把记册好好看一遍,把这事捋清楚。”

    但陆琢对这人能不能捋清楚这事存疑,不过这事毕竟是巡史公务,他只能言尽于此,不便再多说。

    两人这边刚悄声谈完,陆琢习惯性得向沈瑜的方向看去。

    不过,方才还明明在他们前方的沈瑜,此刻却不知道去哪儿了。

    陆琢心中一惊,脸上的神情骤然紧张起来,他边走边四处张望,沉声唤道:“沈姑娘?”

    周围是熙熙攘攘赶早市的人,把他的声音淹没在喧闹中,攒动的人影中并没有沈瑜的身影。

    罗桓发现沈瑜消失不见也紧张起来,他跟在陆琢身后,手握成喇叭状,高声喊:“沈姑娘?”

    沈瑜的目光在早市上逡巡而过,这里大部分是卖菜蔬、鸡鸭和活鱼的小贩,寥寥几位卖药材的也都些寻常的枸杞之类。

    她转首往后看了看,陆琢与罗大人正在交谈,两人神情比往常凝重些,应该是在讨论极重要的公务。

    沈瑜抿了抿唇,继续向周围慢慢搜寻过去,边走边想,难道今天买不到夏石斛了吗?

    她停在原地微叹了口气,眼角的余光却蓦然发现巷子口有人,她转首看过去,赫然发现有位老者正蹲在一个箩筐前卖药材。

    老人家看上去有五六十岁,头发灰白,正低头摆弄面前大箩筐里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