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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睿随后合上了院门,沈瑜知道他是从县衙中听陆琢讲学回来,只是今日回来得比往常晚了些。

    她本想起身问沈睿陆大人是否感染了风寒,但张妈听到小公子回来,将早就备好的热水提了出来,催促沈睿去洗漱沐浴。

    沈瑜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算起来,她与陆琢已经好几日没有见过,只知道他白日忙于公务,晚间又要为学子讲学,每天的日程安排得满满当当,应该十分忙碌。

    沈瑜在黑暗中辗转反思片刻,最终决定明日找个时间亲自去县衙看一看陆大人的近况。

    翌日上午,沈瑜去看了包子铺临边的店面,这店面有上下两层,里面十分宽敞,每年租银二十两,沈瑜当即定下,先付了一半租银,又着人请工匠过来,将店面刷墙糊纸,修缮布置妥当,只等几日后便可以投入使用。

    午后,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且有连绵不休之意,虽是晚春,落雨之后,空气也变得有些寒意。

    沈瑜撑着一把绯色油纸伞,轻提裙摆,迈过衙前的水洼处,从衙门东侧的小门进去。

    她穿过月亮门,眼前出现的便是后衙的内院,院中的槐花树枝繁叶茂,像一把天然的伞盖,遮住了院顶的细雨。

    沈瑜轻轻合上伞,提在手中,静悄悄得向正堂的廊檐下打量过去。

    李昭双手抱臂,正坐在廊下悠然得闭目养神。

    沈瑜轻咳一声,李昭立刻睁开眼睛,他微眯着眼睛往院门处一瞧,看到沈姑娘踏过地上的落叶,缓缓向这边走来。

    “李昭大哥,陆大人在吗?”

    沈瑜轻声问。

    李昭飞快地转身朝房门的方向重重咳了一声,站起身说:“沈姑娘,幸亏你来了,公子这两日感染了风寒,怎么都不肯看大夫吃药,你说话好使,要不进去帮忙劝劝?”

    沈瑜微微蹙起眉头,今明两日县衙休沐,陆琢才有闲暇在院中休息,若是不肯吃药,风寒加重,后日该如何上值?

    再说,陆大人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大夫都不肯看?

    沈瑜颔首,将伞放在廊檐下,柔声应下:“我进去看看。”

    内室木门紧闭,沈瑜迟疑数息,轻叩几下。

    陆琢在室内咳了一下,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进来。”

    进入内室,里面的光线不太明亮,沈瑜抬眸环视一周,一架屏风将卧榻与外面的空间隔开,窗棂半掩,白雾似的细雨从缝隙处飘入,带来些许寒凉。

    陆琢正坐在靠窗的书案前阅读卷宗,他一只手揉了揉眉心,神情恹恹得朝沈瑜看来。

    还未说话,先掩唇低咳了几声,陆琢看到沈瑜似乎有些惊讶,他唇角扯起,漆黑的眸子像含了层水汽,脸色也有些不正常的红。

    “沈姑娘,你怎么来了?”

    沈瑜没有回答,轻移脚步,先将雕花窗棂阖紧,确保不会有凉气袭入,才微微蹙起眉头看向陆琢。

    “大人咳嗽得厉害,怎么不看大夫?”

    陆琢下意识地揉了揉鼻尖,看向沈瑜,眼眸中含着虚弱的笑意。

    “一点小毛病而已,不值得去看诊。”

    房里冷冷清清,连杯热水也无,堂堂知县大人,怎么后院连个端茶倒水伺候的人也没有?

    “服侍的人呢?”

    沈瑜看了看空茶盏,质问的语气又加重了几分。

    李昭虽是他的贴身护卫,但毕竟是个糙手糙脚的汉子,这等细致的活儿至少得有个丫鬟来做吧?

    县衙倒是曾为陆知县添置过几个服侍的下人,但陆琢不喜人近身服侍,仅留下了一个年纪较大的牛婶,平时做点打扫院子、烧点热水、浣洗衣物之类的杂活。

    但这两日休沐,牛婶也要放假回家休息。

    陆琢笑了笑,压下喉头的咳痒,说:“牛婶回家了,后日才回来。”

    沈瑜有些无奈,凑近他低头仔细瞧了瞧,皱眉问道:“大人可觉得浑身发冷,身体不适?”

    她离的陆琢近了,才看的清清楚楚,这人皮肤本就白皙,脸颊却染出一股不正常的红晕,分明是起了烧热的样子。

    陆琢摇头,肯定地回答:“没有不适。”

    沈瑜不太相信,她犹豫片刻,也顾不顾得上是否冒犯,便伸出手来贴在陆琢的额头。

    “我试试大人有没有烧热。”

    温软话音刚落,纤纤软玉般的柔手轻轻覆在陆琢的额头,因为从外面的细雨中过来,掌心还带着凉意。

    这凉意于陆琢来说却十分舒适。

    他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却悄悄睁大了眼睛,用眼神一点点描摹近在咫尺的女子脸庞。

    如水杏眸,蛾眉皓齿,樱唇微抿,脸上有几分不悦。

    凉意消散,沈瑜迅速将手收回,眉毛也不自觉地拧起,她被陆琢的额头烫到了。

    “烧热得厉害,必须得看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