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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牢房中,一抹清淡月光从窗外幽幽照进来,落在沈瑜神情难辨的脸上。

    今日娘亲托人带了衣物送进来,阿瑶也给她带了口信,让她不要担心,她会替沈瑜照顾沈家一段时间。但阿瑶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她怎好拿沈家的事情一直麻烦她。

    三百两银子,一个月时限,若是还不上这份偿银,恐怕连租住的宅子也保不住了。

    沈瑜盯着茶盏中的冷水一动不动,脑中却将案发一来铺子中所有的情况过了无数遍。

    但是没有一点线索,她用力揉揉捏了捏额头,除非从监房中出去暗查,否则单凭她一个人坐在这里苦思冥想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

    她深感疲倦,闭了闭眼眸,难道眼前只剩一条路可以选了吗?

    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在寂静的狱中分外明显。沈瑜努力睁大眼睛,透过牢门的缝隙向外望去,看到随侍在陆知县身旁的男子提着灯朝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她听衙役提起过,这人名唤李昭,是陆琢一直带在身旁的护卫,很得他的信任。

    他这时过来,传达的必然是陆琢的意思了。

    沈瑜眼眸微垂,心内一紧,陆知县深夜传唤她,所为何事?

    李昭在关押沈瑜的牢房门口站定,命狱卒打开链锁,低声道:“沈姑娘,大人有事问你,请随我走一趟吧。”

    沈瑜蓦然握紧掌心,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警惕地问道:“深更半夜,大人有什么事要问?为何不等天亮时再说?”

    李昭愣了下,公子突然说有事要问,他便领命而来,沈瑜问的他也不清楚。

    李昭挠了挠头,说:“应该是与案子有关的东西吧,姑娘见了大人就知道了。”

    听到与案子相关,沈瑜的眸光霎时一亮,难道陆知县在暗中调查了什么?

    既然如此,那非去不可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县衙大堂旁的耳室,李昭直觉公子所问的事情与他无关,因此领着沈瑜进了耳室后,就静悄悄地退出,顺便掩上了房门。

    房内只剩了陆琢与沈瑜两个人,及一盏明亮的烛火。室开着窗,院外盛开的槐花气息香甜,随春风悄然飘入房内。

    沈瑜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室内,这里和以往一样简约。

    一张黑漆翘头长案,后面是放置卷宗的书架,陆琢一身淡青便服端坐在案后,听到她进来,却没有马上抬头。

    他垂眸看着手中的卷宗,白皙修长的手指划过最后一张书页。

    沈瑜的视线落在陆琢的脸上,这是她再次见到陆琢后,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他的样子。

    猛地看上去,倒是个清冷俊美的男人,端方自持,全然没有半点风流不羁的形迹。如果不知道他以往唐突她的举动的话,她会当真这样认为。

    只是沈瑜也拿不准,当时事出有因,对方也许并非趁机占便宜,而且两年已过,对此人当初举动的气愤早已随着时间悄然逝去。

    如今当务之急是食铺的案子该如何解决。

    陆琢放下手中的卷宗,微眯凤眸,看向站在房内的女子。朦胧烛光不掩她的雪肤花貌,身材纤细柔弱。即使在牢房里呆了两日,容貌风姿依然没有半分减少,且比之两年前,眉眼又多了几分明艳。

    女子目光灼灼地看向桌案之后的陆琢,眼神中满是疑问。

    陆琢下意识地轻咳一声,抛开目前的案子来说,两年前,他确实无意中唐突了眼前这女子。

    大堂之上,可以装作互不相识,但如今只有两个人,有些当时没有说完的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以免造成什么误会。虽然女子当时赏了他一个巴掌,但她力气小,加之当时惊慌,甩出来的巴掌软绵绵的,简直像轻柔的抚摸。

    烛花噼啪响了一声,陆琢才意识到自己的思绪飘得有些远,其他先不提,正事要紧。

    “沈姑娘,请坐。”

    沈瑜迟疑一瞬,毕竟她现在是有罪之身,又和知县有官民之别,坐在这里于理不合。

    想到这里,沈瑜意识到方才自己一直忘了行礼,怪不得知县大人一直没出声。

    她后知后觉地躬身,盈盈施礼,轻声道:“拜见大人,民女站着便可。”

    陆琢出言制止:“坐下,不必拘礼。”

    沈瑜没再坚持,轻提裙摆,小心翼翼得在一旁的圆凳上坐下。

    “硝盐中毒一案,本官正在命人暗查详情。这两日将姑娘关在牢房,且事先并未向你透漏半分,就是为了制造出此案已结的表象,好让幕后之人放松警惕,再行抓获。”

    沈瑜脸上闪过一丝惊诧,这么说,这两日来陆知县已经查到了什么线索?

    “大人可查到是谁了?”

    陆琢温声道:“还未,不过已经有些眉目,本官让你过来,正是有事相询。”

    “大人请问,民女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琢道:“‘食来香’铺子可与东街上其他铺子有什么过节?”

    这是在提醒沈瑜回忆一下自己的包子生意与别家的生意是否有冲突,导致有人怀恨在心恶意报复。

    沈瑜不是没想到这种可能,但她一向与人为善,和东街上周边铺子的老板相处得都不错,再加上她每日忙碌不已,实在没有闲暇去关心别家的铺子生意如何。

    默想片刻,沈瑜蹙眉诚恳地摇了摇头。

    陆琢倒是微怔,看来那包旺的早点铺子虽说生意受到影响,但还没有到十分严重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