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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甫一撩开珠帘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紫檀木圆桌案,上面摆放着几乎精致的晚食。

    李姨母穿了件暗青色绣金线褙子端坐在上首,正笑吟吟得向沈瑜望过来。

    赵升则坐在李姨母身旁。

    他已经用完饭,正欲起身离开。

    看到沈瑜进来,赵升挑起修眉笑了笑,唤了声:“阿瑜妹妹。”

    沈瑜展眸轻笑,微微颔首见过赵升,又向李姨母施礼请安:“姨母安好。”

    李姨母命丫鬟撤下桌案上的晚食,亲热地牵着沈瑜的手到一旁的小厅内做下。

    小厅内的桌案上有清茶和精致小巧的果点。

    赵升随两人踱步到厅内。

    他没坐下,随便拈起一只松仁果扔到口里,笑道:“娘,你与阿瑜好生聊聊,我晚间还有事,要出去一趟。”

    “你且等等,”李姨母唤住赵升,沉声问道,“我问你一句话,你再走。”

    赵升站在原地没动,面色有些疑惑:“娘要问什么?”

    “那食铺如今准备得如何了?”

    “哦,”赵升唇角翘起,语气有几分打趣,“娘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这个了?”

    赵升虽接手酒楼不到一年的时间,但经营得颇有声色,加之最近又开了镖局,生意很是不错。

    李姨母已经对他极为信任和放心,对于家中产业经营已经几乎不再过问,自己倒是时常到寺庙去礼佛清修。

    李姨母淡淡看了他一眼,不耐地说:“你照实说来。”

    “铺子早已经准备妥当,前日阿瑜带了英娘过来,今日英娘已经开始指导食铺里的伙计做包子。再过几日,等伙计们学会了本事,食铺便能开业了。不过,”赵升笑了笑,挑眉看向沈瑜,“这食铺以后是阿瑜说得算,我只分银子,不参与经营,娘要是有什么话,只管找阿瑜妹妹说就行。”

    沈瑜唇角扯起好看的弧度,冲李姨母轻轻点了点头。

    李姨母笑眯眯地转向沈瑜:“既然你不做主,就忙你自个的去吧,我有事同瑜儿商量。”

    赵升一离开,还未等李姨母再说什么,杏儿便把抱在怀里的木匣呈了过来。

    “夫人,您瞧瞧,这是沈姑娘送给您的。”

    李姨母微抬了抬眉,一副十分好奇的表情:“这里面是什么好东西?”

    杏儿打开匣子让李姨母看了。

    李姨母把里面叠放好的绣样拿出来,一一仔细看过,嘴里还不断地赞叹:“这个刘姝,还是这样的心灵手巧,连绣样画得都比旁人要好。”

    沈瑜微抿着唇笑了笑。

    娘亲的绣样确实出众,她最初学的缝制香囊便是娘亲手把手教的,不过自从开起食铺来,这些手艺算是撂在了一旁。

    李姨母看完,让丫鬟把绣样仔细收好了,又抬起眸子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沈瑜。

    真是个出众的美人,五官无一处不精巧,身段也窈窕婀娜。

    样子看上去虽然娇弱,但内里刚强,最难得还是个有能力的孩子。

    听说已经开了两家铺子。

    那脂粉铺虽然没有开到济州来,但名声已经打了过来,好些女眷还托人到乐安去买脂粉呢。

    不过再好的女孩也不能成为自己的儿媳了,人家已经同陆知县定了亲。

    倒是自己儿子,连个媳妇的着落也没有,平白让人操心!

    李姨母想到这里轻叹了口气。

    不过还好,这孩子性情大方,倒没有因为自己以前到沈家提过亲而扭捏生分,与赵升也一直以兄妹相称,两人甚至还合开了食铺。

    不过短短一瞬,李姨母慈爱地看着沈瑜,头脑里竟然飘过了这么多想法。

    沈瑜杏眸微微睁大,轻声道:“姨母方才说有事要同我说,到底是什么事?”

    李姨母心神回转过来。

    她端起茶喝了一口,缓缓道:“赵府有一个丫头,名唤郑巧儿,早些日子她爹去了,家里只剩她一个。这丫头善做饭食,尤其做得一手好粥点,我想着若是你们食铺里缺人,可以看看这丫头合不合适。”

    听李姨母这样说,沈瑜十分感兴趣:“既然这样,明日姨母便让她到食铺来试试。”

    “不急,我现在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事。”李姨母拍了拍沈瑜的掌心,“你既然经营食铺,以后想必也得常驻济州。若是你对这丫头满意,就让她跟在你身旁打理宅子里的膳厨之事也未尝不可。我这些天去寺庙礼佛,不在府中,膳房难免有怠慢你的地方,不如明日我便着人请巧儿到你身旁服侍。”

    沈瑜眉眼眯起好看的弧度,微微颔首:“就依照姨母说的来办吧。”

    李姨母十二分欢喜地瞧了又瞧沈瑜,只后悔自己没有生个这样可心又懂事的闺女,想到这里又莫名忆起赵升的婚事,不禁长叹了一声。

    沈瑜微抿了抿唇,迟疑了片刻,语气有几分疑惑:“姨母有何不称心的事?”

    “还不是你升哥的婚事?”李姨母脸色有几分不悦,叹气道,“这府里冷冷清清的,我盼望着他能早日成婚诞下子嗣,这府里也能热闹些。”

    沈瑜讶异地看过去。

    这么说,李姨母尚且不知道赵升心悦陈月莹一事。

    但她不好说破,这事只能赵升亲自跟李姨母说开。

    想到这里,她垂眸轻笑了笑,柔声安慰:“姨母放心吧,我猜升哥的婚事不久就会定下。”

    “借你吉言。”

    李姨母慈爱地笑了笑,说完,又命丫头去取给沈瑜准备好的定亲礼。

    赵府内鲜少有人来拜访,李姨母见到沈瑜很是开心,两人在厅内直聊到半夜方才散了。

    夜色已深,但将近中秋的月色却极清亮,圆圆的月亮挂在空中,像只晶莹的玉盘。

    杏儿此时却没了困意。

    她挑着风灯在前头照路,一边走一边不停地说:“沈姑娘,明日巧儿姐姐就要来了,那可真是太好啦!巧儿姐姐做的包子可好吃啦,她熬的莲子粥更是一绝!”

    能让杏儿念念不忘的饭食,那一定是极其出众的了!

    沈瑜越发对郑巧儿姑娘好奇:“杏儿,巧儿姑娘的父母是做什么的?”

    “巧儿姐姐的母亲早就去世了,她的父亲以往在老太爷的镖局里当镖师,不过他爱喝酒,已经去世了,”杏儿说到这里也有几分伤感,声音不自觉小了下去,“巧儿姐姐便只有一个人了。”

    “她年龄多大,为何不嫁人?”

    “好像”杏儿想了想,转过头来看了会儿沈瑜,黑眼珠转了转,自顾自点点头说,“应该和沈姑娘大小差不多。但她说了,她不想嫁人,想等她的哥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