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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转眼就到了谢太师寿宴的这一天,武宁侯府自然也接到了请帖,现在武宁侯府中管事的已经是大房了,但说话最顶用的还是谢太师。

    武宁侯府作为谢府算是最重要的联姻对象之一,肯定不会被漏掉。

    哪怕是谢钧也没办法从中作梗,若是谢太师寿宴武宁侯府真的来不了,那才是闹大笑话的。

    六十五岁在这个朝代已经算是高寿的范围了,更何况谢太师如今还在朝中占据高位,还是文人圈子中的清流代表,自然是要大办的。

    各方来客,权贵清流,姻亲故旧,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武宁侯府清苑园中,姜邈坐在镜子之前照着镜子,镜子之中的她整个脸都泛着红肿的样子,两边脸上还有不少的红痘痘一样的东西。

    但脸上的妆容却看起来比较重,仿佛是为了掩盖却没能掩盖住一样,更添了点惨不忍睹。

    不管是武宁侯夫人、还是翠竹都是一副不忍目睹的样子,陆澹看起来也十分的焦急。

    “大夫来看过了吗?怎么说的?你一贯爱惜自己的容貌,不行的话,今日就别去了吧?”

    陆澹仿佛一无所知的问道,如果不是把她化成这副容貌的人是他找来的话,姜邈也要信了他的演技了。

    起码武宁侯夫人和翠竹反正看样子都是信了的。

    “大夫已经来看过了,说是世子夫人应该是过敏了,一时半会可能好不了,要不就听世子的,今日不如就不去了吧?”

    翠竹一般私底下没人的时候叫姜邈姑娘,而有人的时候都是喊的世子夫人,此时担心的说道。

    “祖父寿辰,怎能因为过敏就不去呢?那多不合适啊。”

    姜邈轻快的说道,并不因为镜子里的面容可怕就不敢看,反而看得兴致勃勃。

    陆澹不由的想起姜邈想出这个主意的时候,不怀好意的神情,以及她说的要将谢芳华毁容了的消息当做她的贺礼的样子,不由的握拳遮住差点笑出来的唇角,轻咳了一声。

    武宁侯夫人终究有些担心姜邈,看向陆澹道:“子清,你出去看看马车以及礼物都备好了没有?”

    陆澹故作犹豫了一下,说道:“好吧,娘你也劝劝芳华吧,想来祖父和岳父他们都能理解的。”

    说罢便提起脚步往外走去,刚出了清苑园的门,就看见母亲身边伺候了不短时间的王婆站在清苑园外面犹犹豫豫的转着圈圈,仿佛十分焦急的样子。

    陆澹一问得知,她是有急事想求见母亲,但因为府中传言,世子夫人容色有损,暂时不见别人而被挡在了清苑园之外。

    问她有何事时,她却犹豫着没有说出口,又说也没那么急,便一步三回头的告退了。

    陆澹本来就在查他母亲身边的所有事情,此时出现个他上辈子不知道的事情,哪怕事情再小,也或许并无什么牵扯,他也会先查查清楚的。

    将事情吩咐下去之后,陆澹才往门外走去。

    虽然马车礼品之类的准备的如何,他早已心知肚明,甚至还有别的礼物他都已经准备妥当了。但他仍旧要做好样子,他还没忘了,武宁侯府还有皇上派来的探子呢。

    武宁侯夫人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姜邈的神情,才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子的?”又伸出手去摸了摸姜邈脸上的伤痕,竟没有蹭下来点东西,不由叹道:“还挺逼真。”

    “啊?姑娘这是假的?”翠竹不敢相信,也大着胆子上手摸了摸,才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假的。

    “姑娘让我给你找来的那些东西,难不成就是为了这个?”

    翠竹想起姜邈让她找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此时不由的恍然大悟道。

    当然不是了,她还没那么多才多艺,只是为了有个说法掩人耳目的罢了,但让翠竹和武宁侯夫人误会正好。

    “曾经在一个杂书里看到过这种伪装易容的方法,这次想起来就想试试。”

    姜邈没有再深入谈这个话题,而是接着问侯夫人道:“侯夫人如何看出来的?”

    “我是真的见过过敏的人的,你怎么能瞒得过我?如果脸都过敏都这种程度了,又怎么会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呢?”

    武宁侯夫人好笑的说道:“我倒是没看出你有哪里觉得不舒服了,反而还有挺有精神的。”

    “我身无长物,却也想给谢太师送上一份贺礼。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份贺礼比较合适了。今天之后,大家都要知道京都第一美女容貌有损了,再有人顶着谢芳华的脸出现,也不过一句人有相似罢了。”

    况且谢芳华如今怀孕了,女人在孕期哪怕保养的再如何好,也没办法保持原本的样子的,生产之后也很难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到时候就像男装的姜恒和姜逸一样,叹一句有几分相似罢了。

    “……算了,这样也好。”

    本来想说这样一来,那世子夫人毁容的消息也不怎么好听,但想想现在顶着世子夫人的名头的是谢芳华,还是利大于弊的。

    “那姑娘也不必将自己弄得这般丑,有帷帽遮着呢。”

    翠竹看惯了姜邈神仙般的容貌,此时看到这样的脸,只觉得十分不适应,也不知道姜姑娘是如何对着镜子能一看再看的?

    “不够丑可不行,这有这般哪怕露了脸也让人看不清原先长什么样子的面容,才能不小心让人看见传播出去呀。”

    姜邈的声音笑吟吟的,想起谢芳华一直以自己的容貌为傲,以自己曾经京都第一美女的名声为傲,今日过后却都要烟消云散了,她就没办法心情不好。

    武宁侯府三辆马车往谢府而去,武宁侯夫人坐一辆,世子和世子夫人坐一辆,剩下的一辆马车是载着给谢太师的贺礼去的。

    这次给谢府的礼本来武宁侯夫人是不想备的多好的,意思意思得了,毕竟最后总要撕破脸皮的。

    但‘失忆’的陆澹是肯定不愿意的,这马车上的礼物,最终还是如陆澹所愿,如比往年还多了一些。

    该做到的礼数他都会做到位的,他‘失忆’了的态度也只会因为和妻子闹矛盾而对岳家更加殷勤一点,只有这样才能让谢家以为还有回转的余地,他也才是完美的受害者。谢府真出个什么事情,别人才不会轻易的怀疑到他的身上来。

    这边侯府的马车刚走,侯府里的碧玉就躲闪着急匆匆的往联络点而去。

    “什么?陆澹带着那女子去了谢府?!”

    得到消息的谢芳华方寸大乱:“他怎么敢?!哦,是,他不记得了。”谢芳华慌里慌张的自语着,不敢置信的说道:“可武宁侯夫人怎么敢?那个女子怎么敢去?!”

    想着想着,实在心神不安转过身问坐在旁边的魏昭:“皇上,这怎么办?如果在祖父寿辰上被揭穿了,祖父绝不会再原谅我的,谢家也绝不会再认我的,怎么办?怎么办?”

    “你别着急,事情没有到那个地步。”他也不会让事情真的到那个地步的。

    武宁侯府的这一手也完全出乎魏昭的意料之外,在他的预想中,武宁侯府有数种应对措施,只有这一个结果不在其中。

    他询问碧玉:“让姜氏女去谢家是谁的主意?”

    碧玉跪在地上,这次的事情接头的上司觉得太过严重而武宁侯府的主子此时都不在府内,料想也不太容易暴露,便让碧玉亲自进宫来禀报了。

    “回皇上,想来应该是世子的主意。”

    “为何如此肯定?”

    “回皇上,这只是奴婢的推测。姜氏女大清早的时候,还找了府中的大夫,奴婢打听过说是过敏了,脸……不能见人,想来本是要以这个借口不去谢府的。奴婢还从侯夫人身边的人打听到,武宁侯夫人开始准备的礼物都是敷衍的。只是世子不同意,才换了礼物。”

    碧玉低垂下头,将自己心中的猜测如实说来。

    她在侯府之中知道的事情要比很多侯府的自己人知道的事情都多,别人云里雾里的事情,在知道了实情的她眼里都有合理的解释。

    世子如今失去记忆,认那姜氏女就是谢芳华,在他心中自然跟谢府不仅没有任何矛盾,反而应该是更紧密的关系。谢太师如今六十五岁寿辰如此重要,他作为武宁侯府的世子,怎么可能任由武宁侯夫人敷衍,任由谢芳华因为过敏就不去?

    “过敏?脸不能见人?那姜氏女子真对自己下得了手还是只是借口?”

    谢芳华没有见过姜邈,但是当初姜邈来见皇上的时候,她在后面,自然也察觉出来当时皇上的反应,想来这个姜邈的容貌即使比不上她,也是数一数二的。

    有如此容貌的女子,怎么可能会不爱惜呢?陆澹如果见她撒谎都不愿意去谢府,哪怕失忆了被骗了,难道此时还察觉不出有异常吗?

    连忙问道:“世子是什么反应?”

    碧玉对谢芳华的问话本不想回答,她自认她的主子是皇上。但想了想,如今谢芳华怎么说都盛宠在身身怀龙种,还是不要得罪为好。

    便回答道:“武宁侯夫人和伺候的翠竹脸上的表情都是十分不忍看,想来姜氏女的脸应该是真的出问题了。至于世子……并不见他有旁的反应,好像不觉得有什么不同,依旧十分体贴。”

    此时的魏昭和谢芳华却都是突然想起来当时陆澹说的话,他对旁的女子的容貌并无多大的印象,因为是自己的妻子所以觉得妻子最美。

    莫非陆澹对谢芳华的感情,真的能到无视美丑的地步?

    魏昭自问了一下,他虽然确实是喜欢谢芳华的,但他绝对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而谢芳华心中仿佛被震了一下,但随即就想到,不管陆澹如今是什么情况,他如今已经带着那个冒牌姜氏女去她谢家了。

    那是一个随时要爆发出来的隐患,让她坐立难安,心急如焚。

    “爱妃不用太担心,不是说那姜氏女脸上不能见人,带着帷帽。没准儿她脸上揭了帷帽也认不出来呢?”

    魏昭想着那姜氏女最后真的敢去谢家,恐怕那张脸确实很难让人认出来了,也不知她狠心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了?倒是有些可惜。

    “不行!”

    没想到这话不仅没有安慰道谢芳华,反而让她更加的激动起来了。

    碧玉更是伏下身子收敛表情,她知道谢芳华在担心什么。她担心别人真的将那张不能见人的脸当做是她的了,这恐怕比暴露她跟皇上的事情更让她难受一些!

    魏昭对谢芳华的突然激动有些不理解,在他看来,反正谢芳华的身份绝对不可能再恢复了,不必去管那个身份的名声之类的,但他不了解女子尤其是谢芳华,对那个京都第一美女名声的在乎。

    谢芳华自然也不可能将自己的小心思说给魏昭听,只是说道:“我是担心万一真的闹出事情来,武宁侯夫人不管不顾的话,恐怕对谢家对皇上都十分的不利的。”

    “罢了,你实在担心的话,我便也带你去走一趟可好?”

    谢芳华心中一动,却依旧有些犹豫的问道:“真的可以吗?不行不行,这个大日子我不能去!”说罢含着泪珠摇摇头。

    魏昭挑眉:“当然可以。像那姜氏女一样戴个帷帽不就解决了?”

    …………

    谢府的大门口如今已经熙熙攘攘的停了不少马车十分的热闹,此时武宁侯府的到来,更是将这种热闹推高了一层。

    武宁侯府的三人跟谢府是姻亲的关系,武宁侯又不在家,所以并不用像别的客人那样在前厅入座等候,而是直接被安排到了后院去,暂时先和谢府亲戚内眷一起坐坐。

    等将武宁侯夫人和世子夫人送到,陆澹就不能呆在后面了,而是惯例以半个主人的身份帮忙一起招待客人。

    姜邈的容貌被帷帽遮的严严实实的从马车上下来,这可跟往日里那貌似平和实则对外貌自信张扬的谢芳华可完全不一样。

    一会儿的功夫,这些来客表面不做表示,暗地里就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从各种渠道得到的小道消息了。当然那些小道消息的流传,有武宁侯府的一份功劳。

    给武宁侯府三个主子引路的恰好是谢钧。

    谢钧脸上带笑,看不出什么不妥,但他的视线直直的看着那个以谢芳华的身份如今进入谢家的女子,眼中带着寒意。

    招待武宁侯府的事情是谢钧自己揽过来的,就怕出现什么意外,也好有个应对。但他是真没想到,武宁侯夫人竟然敢将那个冒牌货带到谢府来。

    陆澹演技超群,十分热情的就过去跟谢钧开始寒暄了起来,顺势也挡住了谢钧看姜邈的眼神。

    “兄长最近怎么不见人?也不见去府上找芳华与我了,可是有什么怠慢还是误会了?”

    姜邈倒是不怕谢钧,反而盈盈行礼,轻声笑道:“兄长近来可好?”

    也不知道此时谢芳华有没有跟谢钧见过面,但不管见没见过,肯定已经互通了消息了。此时竟然也能做出这样仿佛别人对不起谢芳华的表情,还真真是脸皮够厚。

    “你胆子倒是很大。”

    谢钧脸上的笑容不变,但这语气却完全不似他的笑容那般和气。

    “兄长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正是不管什么事情有兄长有谢家帮我担着,我才能越来越胆大吗?”

    如果不是有谢钧这样妹控的兄长,从小不管什么大小事,都习惯冲着谢芳华,为她担着为她善后,没有谢家众人对谢芳华各种小性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包容,谢芳华没准还真长不到这么肆意妄为的性子。

    当然若没有出这个事情,谢芳华的性子也不过是小节而已,谢家甚至是谢钧都没什么不对的。

    宠自己家孙女女儿妹妹,能有什么大错?

    只可惜他们孙女女儿妹妹这次的胆子太大了,这次的事情也牵连的太大了,被她牵连的其他人可没有谢家那种义务,对她的所作所为包容买单。

    谢钧听到姜邈不仅没怕还意有所指的暗讽说道:“祸从口出的道理,‘妹妹’你熟读诗书,应该是听说过的吧。你已经不单单是我妹妹了,做什么事情要多考虑考虑别的人。”

    谢钧看向在帷帽之后的那张脸,语气中喊着威胁,比如你那真正的亲人。

    轻轻一笑,姜邈可没有被吓住,上辈子你能成功算计原主家人是因为没人防备,这辈子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姜邈轻嗔道:“可不用哥哥担心,我做事一贯凭良心,是非曲直自有定论,哥哥说的可不算。”

    你最好没有别的把柄让陆澹抓,否则没准儿啥时候他就送给你一个惊喜呢,算起来他比她更应该担心才是。

    “兄长你怎么回事?”陆澹看着两人打机锋之后,脸色一沉对着谢钧不满的说道。

    “往日里你最疼芳华了,可近来你真是越来越不对劲了,亲兄妹难不成还有隔夜仇?”陆澹义正言辞:“兄长说话阴阳怪气的,不像你。”

    谢钧都要被气笑了,武宁侯夫人对他冷这张脸爱答不理的态度和着姜氏女的态度他都能接住,唯有陆澹,让他一时半会摸不清门路。

    谢钧知道真相的时候,不是没有对陆澹产生过愧疚,但是芳华说的也对,总不能两个人就那样将就一辈子,况且发生了意外也回不到以前了。

    那不如成全一个人不是更好,何必互相折磨?

    可陆澹又失忆了,好似比其他人以为的还要对他妹妹情根深种,他心中也曾有些居高临下的怜悯,但感情的事情岂能强求?

    但陆澹这个失忆,却将所有的事情带到了一个未知的方向去了。

    陆澹还能不能恢复记忆,什么时候恢复?还是永远恢复不了?这些都是未知数,也都是变数。

    但武宁侯夫人是没有失忆的,谢钧没有理会陆澹,而是对武宁侯夫人说道:“侯夫人,今日乃我谢家祖父的大日子,若发生了意外,对谁都没有好处,还望侯夫人能宽宥一二。”

    武宁侯夫人抬起眼睛漠然的看他一眼,理都不理直接往内院去了。

    谢钧听见屋子里他祖母的声音热情的响起:“呦,看看这是谁来了?”

    手中的拳头握了又握,还是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如今谢家丢不起这个人,这个事情也决不能在今天暴露出来,连忙踏步跟了进去。

    …………

    后院的人也不少,谢家无论是出嫁的姑奶奶还是其他几房的女眷俱都在此,而男子大都是打一声招呼行个礼边走,并不在此女眷多的地方多做停留。

    院中的里屋十分的宽敞,又重新做了布局,按条理放下许多的桌凳,女眷们都三三两两的围坐在一起吃着零嘴,说着闲话。

    正上首坐着谢老夫人,身边围着些晚辈说说笑笑的逗趣,姹紫嫣红一片喜庆。

    此时一听外面报说武宁侯府来了,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谈着话的女眷们,俱都不由自主的往入口处望去。

    谢芳华这京都第一美女他们这些女眷倒是见过不少次,可那霞姿月韵的陆澹陆子清,有些女眷们见过的机会可不多。

    门口在下人的引领下,走进来三个人。武宁侯府带来的下人与其他家一样,都留在了外面的院子里。

    武宁侯夫人当先进来,脸上已然挂上了笑脸。

    确实正如谢钧所说,她此时翻脸对谁都没有好处。武宁侯如今还在战场上,她这边一翻脸,皇上和谢家就完全的站在同一占线了。

    纵使到时候谢家也完全颜面无存谢太师清名不复,给武宁侯使绊子却还是防不胜防的。武宁侯若有个万一,那可是不划算的事情。

    恐怕做下此事的人魏昭,也是不希望此事大白于天下的,起码不能是现在武宁侯手握军权在外面的时候。

    仔细想想,如今这种形势竟然有种微妙的平衡,就是心口梗的难受,亏都让她武宁侯府吃了。

    武宁侯夫人身后,武宁侯世子陆澹带着一个头戴帷帽的女子进来了,因为帷帽和衣服都遮的比较严实,不太熟的人下意识的就认为那个女子应该就是谢芳华。

    但其他人或许看不出来,在这里却又哪怕凭走路姿势都能认出谢芳华身份的亲近之人,比如谢老夫人与谢芳华的亲娘。

    况且往日的时候,谢芳华一旦到了这个场合,那是不等人叫,第一个就要往祖母的身边去撒娇的,怎么可能安安分分的跟着武宁侯夫人和陆澹,一言不发的行礼的?

    谢老夫人和谢大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对劲了,但是谢老夫人是疑惑,而谢大夫人却心中一紧,想起了当时儿子语焉不详的话,脑子突然就仿佛被雷劈了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侯夫人,这是……?”谢老夫人犹豫的疑问还未出口,谢钧就已经一个箭步到了谢老夫人的身前,围着谢老夫人的女眷自然让了开来。

    “祖母,妹妹身体有些不适,为了不扫大家兴致,才戴着帷帽,我想先带着妹妹去休息一番,望祖母见谅。”

    谢钧离谢老夫人比较近,此时他眼神凝重的看着心有疑惑的老夫人,微微的恳求和摇头,希望谢老夫人不要继续发问。

    谢大夫人此时也已经反应了过来,急忙说道:“是啊,母亲。芳华她身体不适,不如让我先带她去找府里的大夫再瞧瞧吧?”

    谢老夫人人老成精,自然知道这其中有她不知道的事情,此时看谢钧和谢大夫人的反应,心中预感此时恐怕牵扯不小。但周围俱都是亲朋,此时总是心生怒火,却也知道此时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时候。

    闭了闭眼睛,平缓了口气说道:“芳华身体不适,着人来说一声就是了,何必非要拖着病体过来?唉,可怜的孩子,快跟你母亲去休息去吧!”

    其他人本就对谢芳华给祖父贺寿还戴着帷帽有所疑问,谢家人的说法正好给大家解了疑惑。

    陆澹张张口正要说话,他当然不会让姜邈独自跟谢大夫人单独离开的,武宁侯夫人也不会。

    但他们都还没说话,就听见一个柔弱的声音说道。

    “姐姐怎么进了屋子还要带着帷帽啊,屋子里又没有风,快摘了吧多闷得慌。这祖母不见姐姐脸色如何,怎能放的下心呢?”

    姜邈听见声音抬眼望去,这人竟然是那天她和陆澹救过的那个谢三的女儿,叫谢如蔓。

    听武宁侯夫人说,那谢三曾经放在心上的人,谢如蔓的娘,名字中就有一个蔓字。

    那天见那谢如蔓的时候,也不见她如此茶里茶气啊?

    如果她不是当事人,不知道她和谢芳华之间的那些矛盾的话,她没准儿也听不出来这话里的不怀好意的。

    毕竟那些话怎么听都是一些关心的话罢了,但如今在这个屋子里坐着的能有几个不知道她和谢芳华的矛盾?

    谢如蔓会关心谢芳华?那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果然就接着听她娇娇弱弱的惊讶道:“姐姐是不方便吗?对不起姐姐,我以为坊间流言姐姐容貌有损的事情,都是假的……”

    像是察觉到自己失言,轻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神却怜悯有可惜的看着她,仿佛谢芳华的毁容是好不了的一样。

    若真的是谢芳华站在这里,恐怕肺都要气炸了。

    但姜邈只想说一句来得好!

    “当然是假的!咳咳,大夫说我的病或许会影响他人,我才戴上帷帽的。”

    姜邈的声音故意变得有些暗哑,仿佛真是有病在身一样,但语气中的色厉内荏大家都能听得出来。

    哦~原来真的容貌有损呀……

    在场的人都恍然大悟,但随即那谢如蔓往后退一步惊讶的说道:“影响他人?那不是会传染?”无辜的眼神对着姜邈说道:“那姐姐今日可以不来的。”

    满屋子的人一时之间鸦雀无声,传染?这可沾不得,俱都有些不太明显的挪挪身子。

    这接的漂亮啊!

    姜邈都没想到这谢府有这么个捧哏,惊喜啊!

    反正今天谢芳华这是不毁容也要得传染病的啊。

    只是这接下来她要怎么发挥?做贼心虚还是恼羞成怒?

    姜邈还在思考,但陆澹自觉到了他表现的时候了。

    上前拦在姜邈身前,一只手隔着袖子拉住姜邈的手腕,眉目肃然的对谢如蔓说道:“妹妹不必担忧,芳华只是稍有不适,偶尔咳嗽为了不影响别人才带上帷帽,传染之说更是无稽之谈。至于样貌之事,更是美丑由心罢了。”

    这下众人心里都有底了,哦,恐怕还真是容貌有损了!

    谢如蔓见陆澹开口,总算还顾及一点当初陆澹救她的情分,便抿了抿嘴不说话了。

    谢老夫人强忍怒火,本就不喜欢谢如蔓的她,心中又添一些厌烦。而且姜邈一出声她就已经确定了,这人并不是她的孙女谢芳华。

    看着孙子眼中的恳求,和谢大夫人有些躲躲闪闪的眼神,若不是这场合不合适,恐怕她当场就要发火。

    冷声说道:“如蔓退下,这是你说话的地方吗?”

    谢如蔓一下子泪盈于睫,委屈的看着谢老夫人道:“可父亲并未叮嘱孙女这里不能说话呀?我也只是关心姐姐罢了。”

    比谢老夫人和谢家大房的人脸色更加难看的是谢三夫人,但她却也不敢随意插嘴教训谢如蔓,哪怕她名义上是她的女儿,她最有这个资格。

    前几天才刚因为谢如蔓的事情跟自己丈夫发生了矛盾,短时间内怎么也不能再让谢如蔓有理由在谢勉那里胡言乱语了。

    嫁进来之前,她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一个庶女罢了,竟然真的影响谢勉到这种地步。

    只是如今木已成舟,再多说什么都没用,只能想办法慢慢的改变这种局面了。

    谢老夫人一天的好心情此时已经破坏殆尽,但是却不能发作。

    警告的看一眼谢如蔓,状似无奈的说道:“好了,你这丫头,若无事你也坐着去吧,今天是你祖父的寿辰少让你爹操点心吧!”

    转头对姜邈说道:“芳华身体不适,去歇歇吧,你那闺房你母亲时时让人打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