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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览洲眸光微怔。

    这看起来羞哒哒的小姑娘,话却讲的这么直白。谢览洲心中既有一种冷眼旁观他人寒暖的轻蔑,又不禁真正拿一种认真的态度去审视她说这话时的神情——他似乎惧怕看到一丝只是无心之言的痕迹,所幸苏昭昭表现地无可指摘。

    莫名地,谢览洲心中平静了些许。

    但他仍恶劣地问,“昭昭刚才讲些什么?说话轻言细语的,听不大清。”

    苏昭昭干咳一声,恨不得将脖子探出窗外,嘟嘟囔囔,“听不大清就算了吧!左右不是些重要的东西!”

    她几乎恼羞成怒,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了些真心话,结果被表达心意的人竟还没有听清!若是第一次,凭着她这张脸皮,还能说成一时冲动,再一次,她心气颇高,怎么讲的出口。

    身后静了片刻,随后含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外头风大,昭昭小心莫要受了风寒。”

    听他所言是要把这事揭过。苏昭昭深吸两口气,总算觉得没那么掉面子,就把头缩了回去。只是还没说些什么呢,一直行的平稳的马车突兀抖动了一下,她猝不及防地向后一仰,跌入一个怀抱。

    一时间,车内寂寥,只听车外小厮“哎呦”一声,慌忙道了声歉。

    “小姐,公子,你们没颠着吧?”

    谢览洲没料到她突然之间的动作,只是忙乱地接了一把,怀中就被塞入一团软绵绵的棉花团子,她偏偏此时却不知羞,愣愣抬头,仰望他干净利落的下颚线条,眼神懵懂。

    小厮没有听到二人的答言,提高了声调又问了一遍,这一遍总算把二人叫回了魂,个个都眼神猝然一躲,飘忽不定。那转折未免太生硬,看天看地总是不看对方,苏昭昭更是猛地一起身,惹身后小公子闷闷哼了一记。

    “无,无事!”她慌忙大声答言,总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随后目光转到了谢小公子身上,一想到自己刚才的行径大胆,又一不当心破了自己的誓言,才不过几天罢了,私塾才没有去成,又把人家给压着。

    她心虚地往后缩,诺诺道,“对,对不起”

    谢览洲倒是从一而终的包容,甚至有了兴致逗弄她,“有何事好对不起的,昭昭,你与我不必太客气。”

    “我就是怕,”苏昭昭已经退到了马车角落,她嘀嘀咕咕,“怕轻薄了公子。”

    谢览洲却几乎要被她惹笑了,这不知界限的家伙,前几天还捧过他的手,如今倒好意思来说些什么轻薄公子的胡话。只是这样的心思并没有摆到明面上来,他步步迫近,眉眼却暗自藏情,“照这样讲,是该我向昭昭道歉了。你若是轻薄了公子,我何曾没有唐突了佳人。”

    他越逼越近,苏昭昭不知为何心脏狂跳,脑子里糊里糊涂地七想八想,什么都想,最终竟乱七八糟得出了一个令人有些窃喜的结论。

    佳人。

    原来览洲哥哥竟然觉得她是佳人么?

    她这样的单纯心性,怎知谢览洲故意将话题往男女情爱上拉扯,还为哥哥的夸奖而欣喜不已,遂心中一下松快了些许。

    “我纵然皮得很,也不怎么爱念书,但母亲也教导过女子矜持,”苏昭昭羞涩搅着手指,“大抵上,我也是知道不该投怀送抱。”

    女子矜持?

    谢览洲的笑几乎要挂不住,这普天之下,最没有资格说女子矜持的女儿家就在他面前,况且这投怀送抱一词,用的也是真

    苏丞相执意要将她送入私塾念书,实在是明智之举,且刻不容缓。

    “旁人怎样我不知,”谢览洲慢慢答言,“只是若昭昭投怀送抱,实在可爱至极。”

    ——

    苏昭昭从马车上下来时脸还是红的,她用衣服半遮着脸,走路都同手同脚,竟稀奇地丢开谢览洲,独自一人闷着头就往前走。

    后面驾车的小厮瞪着眼睛瞧着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心中一时间不知该作何感想,明明上车前小姐还一幅闷闷不乐的姿态,如今又变成这样,看起来和谢公子的关系不算太好,跌至冰点,几近决裂!这几个词用尽他半辈子博学,再后便憋不出什么来了。

    旁人不理解,谢览洲却很明白。他几乎是闲庭散步一般跟在苏昭昭身后,维持一个若即若离的程度,给炸毛的小猫儿留点时间梳梳毛。

    走了不多久,苏昭昭把手放下,率先忍不住回头,瞧见谢览洲与她竟还有一段距离,忍不住叫道,“跟上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