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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河北宣抚司名义颁布的招降黄榜,陆续散发到了辽国易州、涿州、燕京等地。童贯在雄州稳如泰山,耐心等待好消息。可是,一连几天过了,不见一个前来献出州县的辽国官员,也不见燕地汉民蜂拥而至。童贯有些迷惑不解。

    这天,童贯与赵良嗣在一起分析形势,研究对策。赵良嗣说:“不能再这样坐等下去了,应马上派人去燕京,直接找到耶律淳,向他言明利害关系,劝他及早献出燕京。”

    童贯与耶律淳曾有过一面之交。那年他出使辽国路过燕京时,曾专门拜访耶律淳,两人交谈甚欢。

    童贯觉得赵良嗣的建议很好,令他马上起草信件。赵良嗣于是以童贯的名义,起草了一封给耶律淳的信,题目叫《谕淳祸福书》:

    “太师、领枢密院事、充陕西河东河北宣抚使、楚国公童贯谨致书秦晋国王阁下:

    盖闻顺天者昌,逆天者亡,得人心者可以立国,失人心者罔克守邦。惟天人精神相与之际,乃祸福存亡必致之理。明者未形而已悟,愚者患至而犹安。窃惟国王之于大辽,亲则叔侄也,义则君臣也。白水之师播越蒙尘,国王不能率兵赴难,使之复立,乃乘隙以自处,非篡而何?此所谓逆天也。西京危急,亡在朝夕,国王又不能遣兵命将,拯人于涂炭。哀此元元,其将畴依。失人之心,无大于此。逆天道失人心如此其甚,国王如是自视,可能久乎?

    燕蓟云朔,名为有主,其实无主也。国王春秋高,且又无子,而乃骤用馀列庶出之侄,扰攘颠错,以致于此。燕人何辜?坐待残灭。皇帝恻然念之,乃命贯领重兵百万,救燕人于水火。灵旗北指,渐次燕圻。天地神人,莫不悦喜。来者如水之就下,沛然孰能御之!想惟国王亦已知之矣。

    国王温恭和裕,通达古今,存亡之机,洞然深悉。善为计者,因败以图成,转祸以为福。如能开门迎降,归朝纳土,使国王世世不失王爵之封,燕人亦无蹈斧钺之患。孟蜀南唐及两浙钱王,昔尝纳土并享王封,袭传至今,子孙昌盛,天下耳目,众所共知。国王翻然入朝,岂减钱王故事?

    如其不然,当议进兵。国王势蹙事穷,天厌人离,欲北走则无所归,欲南归则安可得?当此之际,虽悔何追!况大辽五路所管州城,四京已为草莽,区区之燕,必不能守。国王平日以仁爱为心,若能知昔人存亡之机,全燕蓟一方之命,其馀阴德,与世无穷。若国王迟疑,犹豫不断,窃恐子密窃发于便室,严庄遽起于帐中。国王之识兼人,亦岂不能虑此乎?若是,则国王左右前后之人,皆敌国也。母蹈前车,取笑后世。贯与国王幸有一面之契,不敢不以诚告。惟审思而熟计之,勿为庸人所误。”

    童贯对这封信很满意,可是派谁送去呢?

    赵良嗣毛遂自荐,说:“我可以去送信,我对燕京很熟,也认识耶律淳,能和他说上话。”

    赵良嗣离开燕京已经七年了,他真想回去看看。燕京是他的故乡,那里有他许多亲朋好友。

    童贯不同意,说:“你去不合适,你若是去,恐怕有去无回。还是让归朝官张宝和赵忠去吧。”

    所谓“归朝官”,是指原来在辽国燕云地区当官的汉人。他们回归宋朝后,又在宋朝继续当官。赵良嗣也是一个归朝官。

    另外,宋朝还有所谓“归朝人”、“归明人”、“归正人”之说。

    所谓“归朝人”,是指燕云地区的汉民,他们原属于辽国,辽亡后他们归属于宋朝。所谓“归明人”,是指原来不是宋朝人而后来归属于宋朝的汉族以外的其他各族人,如西南蕃、蛮所代表的少数民族,以及契丹、蒙古、女真等民族。所谓“归正人”,是指原是宋朝人,后来困陷蕃国,再后来又复归宋朝。

    张宝和赵忠也是燕京人,童贯对他俩的燕京之行,抱有一定的期望。

    可是,在张宝和赵忠离开雄州后第三天,和诜急匆匆地跑来宣抚司向童贯报告说:“刚刚接到燕京蜡丸密信,张宝和赵忠被耶律淳斩首了!”

    这个消息大大出乎童贯的意料,并让他大吃一惊。在童贯印象里,耶律淳是个看上去温文尔雅、仁厚慈善之人,他怎么一登基称帝,就变得如此毒辣暴虐呢?

    行军参谋官刘韐从和诜手中接过密信,看了看,说:“耶律淳下手如此之狠,说明他对大宋相当怨恨。要想招降他,看来希望不大。从目前形势看,燕京官民也不像和知州所说的那样。什么箪食壶浆、比肩引颈、犹如沸羹,这纯粹是和知州的臆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