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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四日,种师道回到雄州城外,召集溃散的东路军队伍。此时,马扩正与王介儒站在城楼上观望,王介儒见城外人马喧腾,问:“城外是怎么回事?”

    马扩骗他说:“这是陕西六路军马,刚刚开拔而来。”

    第二天,刘鞈、贾评、王麟、李宗振等人代表宣抚司,携带着金玉茶具等礼品,来到驿馆看望王介儒等人,马扩陪同。刘鞈对王介儒说:“宣抚司已将情况奏秉朝廷,希望两国关系还像以前那样。但是,还没得到朝廷回复。”

    王介儒说:“燕人久属大辽,若是辽宋两国各安乡土,像以前那样永保太平,那该多好!可是,若是贵朝真要出兵强攻燕京,我军肯定会决一死战。那样,两地百姓可都要遭难了。”

    副使王仲孙说:“我们燕京有这样一条谚语:一马不备二鞍,一女不嫁二夫。为人臣,不能事二主。燕京士大夫们,岂能没有这样的观念?”

    马扩笑着说:“如此来说,燕人先嫁契丹,今后恐怕要改嫁女真了。”

    王介儒与王仲孙无言以对,只好相顾而笑。

    随后,王介儒与王仲孙以宾客之礼拜访童贯。王介儒对童贯说:“女真背叛本朝,不仅危害本朝政权,对大宋也是一个危害。现在,贵朝为谋一时之利,而弃百年之好,为结新起之邻,而埋他日之祸,还自以为得计,这合适吗?救灾恤邻,古今通义,希望贵国能好好谋划一下!”

    童贯听罢,默然不答。

    六月六日,童贯接到宋徽宗手札,令以河北宣抚司名义,给耶律淳作回书,让王介儒等人携带回国。

    第二天,马扩受命护送王介儒等人去白沟河。白沟河畔两军依然对垒,火药味仍很浓。马扩找到将军杨惟中,向他说明情况。杨惟中骑上马,亲自将王介儒等人送过桥。马扩站在桥南头,一直目送他们安全过桥。

    此时,东京城里议论纷纷,社会各界都在传说,官军在白沟河遭到辽军袭击,损兵折将,丢盔卸甲,非常狼狈。

    王黼作为宰相,心里压力很大,很不安,他没想到官军竟如此不堪一击。出兵北上,是在他极力劝说下,宋徽宗才同意的。现在出兵失利,责任应该由谁来承担?宰相宝座他刚坐热乎,他实在是舍不得下台。

    王黼在都堂里来回踱步,苦思冥想着对策。

    童贯和种师道都是久经沙场的统帅和将军,怎么会在家门口被辽军袭击呢?辽国不是被女真人打得四分五裂了吗?天祚帝不是已逃到夹山里去了吗?燕地汉民不是心向中原吗?耶律淳又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军事力量呢?王黼思来想去,不得其解。

    这时,内侍张迪跑来传旨,说皇上让他速去崇政殿议事。

    崇政殿里,宋徽宗正在发怒,他气冲冲地将一份奏章扔在地上。王黼进门时,正碰上梁师成蹲在地上捡奏章。

    宋徽宗一见王黼,便气呼呼地说:“十万大军死伤殆尽,可耻!无能!朕的三个万全之策,竟然全被他们当成了耳旁风!”

    王黼扫了一眼梁师成手里的奏章,说:“陛下请息怒!十万大军不可能死伤殆尽吧?这是谁的奏章,如此夸张?”

    梁师成将奏章递给王黼,并向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这奏章不可信。

    王黼略一点头,表示会意。低头看了看奏章,原来是真定府知府沈积中写来的。王黼笑了笑,说:“陛下,沈积中这人向来好卖弄文采,善用夸张,不必信以为真。”

    沈继中原任户部员外郎,是王黼将他提拔起来,派往真定府的。本想让他去河北好好打探辽国内部动静,为北伐收复燕云出力邀功,谁知他却屡次上奏,呼吁“辽不可伐,金不可邻”,与朝内反对北伐之臣遥相呼应,引起童贯强烈反感。王黼对他也很厌烦,早就想找个位置将他调离。

    王黼说:“臣估计,童太师的奏章也应该到了,且看他是怎么说的。”

    王黼觉得,官军虽然战事失利,但不可能像沈继中说的那样严重。

    不久,童贯的奏章来了,一连来了三篇,都是弹劾之奏。一是弹劾种师道,说种师道“天姿好杀,临阵肩舆,助贼为谋,以沮圣意。”一是弹劾和诜,说和诜“不从节制”。对种师道与和诜,童贯请求朝廷以行军法。第三篇是弹劾高阳关路安抚使兼河间府知府侯益,说他“探报不实”,也应一并处分。

    王黼恍然大悟,童贯的意思是,让种师道与和诜承担此次兵败的责任。王黼觉得这是最好的选择与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