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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菁堪堪站稳,利箭已经被一直警惕着的青锋拔剑削断。

    有惊无险地避过一支箭,窗边的男人松了一口气,祝菁却瞬间毛骨悚然。

    屋子内的灯火因为谭婉的哭闹亮堂堂的,透过窗子散出去,能看到好几点冷光。

    青锋伸手拉祝菁时,祝菁已经麻溜地扯过谭婉惜鸢钻床底去了。

    下一秒,箭雨“嗖嗖”地从窗子外射进来。

    青锋放下心将箭挥走,窗旁的男人阴沉着脸提起墙角的刀上来帮忙。

    祝菁看了惊惶的惜鸢一眼,沉声问青锋:“外面什么情况?”

    “箭很快就会射光,但人很多,我恐怕顾及不来。”青锋肃着脸,忽然看向身边的男人:“我拖住他们,你找机会带她们跑。”

    男人阴沉着脸,看了青锋一眼,没有说话,但收回了手,向祝菁她们走去。

    谭婉茫然地缩在惜鸢的怀里,因为床底位置逼狭,不安地动了动,很快被男人像抱小孩一样抓住双腋,抱了出来。

    祝菁在他靠近床底时已经快递爬了出去。

    谭婉看起来茫然又委屈,被这大阵仗吓得甚至有点想哭,惜鸢和男人带着她一顿好哄,之后便乖巧地不再发出半点声音,还挺听话。

    两人带着谭婉从后门走出去好几步,才反应过来太过紧张把祝菁给忘了。

    男人狠狠皱眉,回头看蹲在墙角的祝菁:“还不跟上?”

    “来了。”祝菁很快追上她们。

    山路弯绕,便于躲避,他们四处躲藏,但搜山的人似乎越来越多。

    看着眼里都是恐惧的谭婉,咬着嘴唇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祝菁停下脚步。

    “你又想干什么?”男人对祝菁的态度很不善。

    “相公!”惜鸢没忍住压低声音提醒。

    祝菁没有在意:“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兵分两路吧。”

    男人皱眉。

    “你们三个一起,我单独。”

    这些人明摆着是冲她来的。

    “这怎么能行?”惜鸢下意识皱眉。

    “想想你家小姐。”祝菁也不是圣母心大发,只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况且她一个人也灵活不少。

    “我跟你去。”惜鸢看了男人怀里的谭婉一眼,忽然开口。

    “这怎么行?”男人毫不犹豫地反驳。

    祝菁也皱眉。

    “蒙跃山形势复杂,我比你熟悉,而且你的侍卫在那儿挡着,我们不能丢下你不管。”惜鸢说完,看着男人:“计划本就是这样的,不管谁活下来,总要有给小姐夫人讨回公道的人。”

    鸡蛋不要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对她来说也是同一个道理。

    祝菁闻言,不再拒绝。

    蒙跃山山势复杂,有惜鸢这个熟悉地形的人在前面带路,即使夜色沉沉,她们也走得很顺利。

    跟在身后的脚步声渐渐稀落起来,甚至越来越远。

    祝菁搀了一把浑身狼狈的惜鸢,在一颗树下停下:“歇一会儿吧。”否则真到要跑的时候,就跑不动了。

    惜鸢扶住树干,深深喘了口气,显然对于她来说,这个运动量有些大了。

    “瀑布在山的另一边。”她有些犹豫:“我们出来没带水。”

    “来时我让人传了信,只要不被抓到,明日就会有人来搭救。”如果被抓到了,要么没命要么被带走,就更不差那点水了。

    惜鸢闻言舒了口气,放松不少:“大人思虑周全,惜鸢不及。”

    那些人虽说看起来是冲着祝菁来的,可他们既然能够埋伏在屋外,便说明谭婉的踪迹早已泄露。

    “再思虑周全,也有意外的地方,比如我从未想过谭二姑娘是因为这样的理由被送到庄子上。”

    祝菁背靠大树,双手随意叠在曲起的膝盖上,下巴搁在上面,语气似乎有些遗憾。

    她原以为谭婉这些年在庄子上有什么了不得的机遇,却没想到,她被送到庄子上,确确实实是因为身体原因。

    还是脑子原因。

    事情迟早都要告知祝菁的,惜鸢没有再做隐瞒。

    “其实原本大家都没发觉。”惜鸢声音怅然:“直到二小姐三岁那年,别的娃娃都能说能笑,能跑能跳了,二小姐说话依旧磕磕巴巴,路也走得歪歪扭扭跌跌撞撞,别家娃娃能做的事情,二小姐多半是不会的。”

    “谭林起了疑心,命人来看,才发现是伤了脑子。”

    “谭贞姑娘竟然不知此事?”

    “那会儿大小姐也还只是个半大的娃娃,哪能觉察二小姐不对。大家都与她说,二小姐身子弱,要去庄子上休养些时日,否则身上的病总好不了。”

    “可知脑子是怎么坏的。”祝菁想起惜鸢之前说过谭林毒害发妻,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那人狼心狗肺,夫人对他没了用处,便不满足于老老实实当个渭昌太守,总想着另谋出路。”惜鸢咬牙:“下毒的时候便没有想过夫人腹中的孩子,才让二小姐受了牵连。”

    “白眼狼啊。”祝菁附和,一心二用地想着府中那位据说“心在异族”的假谭婉。

    惜鸢大约是憋久了,难得有个能够倾诉的人,声音都有些沙哑:“老爷生前那样看重他,他却只把他人当做了踏脚石。”

    猜到惜鸢所说的老爷应该是前任太守,祝菁继续附和:“就该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