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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看向南卿的眼神变了,虽然称不上柔和,但也不是原本冷漠到几乎刻薄的审视。

    “你去吧。”她长叹一声,“是这奴才没被调/教好,起了歹意,敢反过来谋害主子?若不是记着她是你母亲手底下出来的人,就算打死也不为过。”

    此话一出,南卿懵懵懂懂,露出腼腆感激的笑意,“是,老夫人仁慈。”

    大夫人的脸色却越发难看了。

    老夫人处处强调秋儿是她的人,莫不是,怀疑了什么?

    她心底忍不住窜起几分怨恨!就算是怀疑又怎么样?为了璇儿的清誉名声,老夫人就该顺破下驴,把这贱皮子给处置了才对!

    到底谁才是她嫡亲孙女?真是个老糊涂!

    可无论心底如何咒骂,明面上,大夫人一点异样都不敢表露,视线死死盯在南卿身上,一直到她出门为止。

    老夫人把大夫人留下来要说什么,南卿也懒得去猜。

    说起来,她上辈子没少受委屈。但也要看对方是谁,一个个对她来说都是主子,反抗不能便只能受着。

    相比起来,大夫人算什么?

    南卿纤长的眼睫缓缓抬起,眸光在明亮的光纤,飞快闪过一道寒气四溢的冷光,转瞬即逝。

    下一秒,她抬步,往秋儿被带走的方向走去。

    秋儿是家生子,她娘是大夫人旧日的陪嫁丫头,爹是庄府外院的管事。

    纵使是在大夫人的宁婉院里,也是极有脸面的婢女。

    只不过因为年纪小,三姑娘又不喜欢她,大夫人才临时把她调到南卿这里来了。

    南卿到时,秋儿正抱着她娘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娘!你去求求大夫人!我不要走!娘你救救我!……”

    她娘叫碧云,嫁人生子后,仗着自幼的情份,一直在大夫人身边伺候,生了一子一女,只有这个女儿贴身长大,自然格外疼爱。

    “秋儿,你放心,娘一定救你回来,你乖乖的……”

    母女俩抱成一团,泪如雨下。

    ——多么感人肺腑的画面啊!

    南卿在心底波澜不惊地感慨着。

    “秋儿。”她温温柔柔地出声。

    秋儿的哭声猛然一顿,扭头朝南卿看过来,脸上也没了往日惯会伪装的恭敬,“五姑娘?你来做什么!”

    她丝毫没有掩饰语气中的敌意。

    在秋儿看来,她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全是因为没有顺利完成大夫人的嘱托。

    如果不是五姑娘不听话,她现在早就……

    想起大夫人对她保证过的锦绣未来,秋儿秀丽的面容几近扭曲,她冷笑着把心底的惶恐、不安、怨恨、愤怒都发泄了过去,“姑娘若是来看奴婢笑话的,那你就算错了!”

    “奴婢就算离开,也迟早有回来的一天,可姑娘你要是走了,指不定落到什么地步呢!”

    “秋儿!”碧云急忙捂住女儿的嘴,却也晚了,眼底划过几丝慌乱,只能尴尬着说,“这孩子受了刺激,糊涂了,还请五姑娘别跟她计较。”

    南卿笑了笑,“秋儿,还记得你第一天来我身边时,我对你说的话么?”

    秋儿死死盯着她,哪里还想得起来什么。

    “我说,如果你真心待我,我不会让你后悔的。”她缓缓朝她们母女俩走进,安慈院的人立在两边,安静地跟不存在似的,南卿微微弯腰,轻叹道,“没想到,你最终还是落到了这样一个结果。”

    仿佛惋惜一般,她压低了音量,柔软的语调宛若一缕烟雾,悄无声息地窜入秋儿的耳中,

    “秋儿,你的屋子里,似乎珍藏着一封极为宝贵的书信?”

    “如果母亲看见,也不知道还愿不愿意让你回来。”

    秋儿怔愣了一瞬,继而惊愕慌张地睁大了眼睛,“你!”

    她看着南卿清凌凌、水盈盈,不带一丝攻击性的眸光,猛烈的心跳声宛若惊雷一般,“大夫人说过……”

    “她说过什么?”南卿疑惑着歪了歪头,一片纯然,“秋儿,虽然我现在不是你主子了,但有个道理,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主子的话,身为奴婢,只有领受的份儿,否则,你就是以下犯上。”

    她忧心忡忡,“我没有你的卖身契,母亲却是有的,所以,秋儿,你可千万,不要惹她生气呀。”

    “毕竟母亲最在乎的是什么,你也明白,她不会容许一丁点隐患存在。”

    等南卿说完,秋儿面色煞白,眼神空洞,瘫软着倒在她娘亲怀里,怔怔着许久回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