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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雪下得很大,不间断地下了一整夜。清晨雪停,院中积雪最薄处也有膝盖那么深。

    离钺对这里的雪是很喜欢的,踩了几脚便起了玩心。

    “地上的雪不用铲,我要滚雪球,滚个比上回还大的。”

    春桃便让众人把铲子放回去,反正后院没旁的小主住,不会影响别人出行。

    先拍一个雪球,从垂花门口沿着墙边,离钺卷地毯一样开滚,所经之处雪被卷得干干净净,比铲子扫帚还方便。

    那常在来时,她已把所有挨边的雪都卷走,清出了一条小路。

    离钺挑眉:“起床时高兴不?看着这么厚的雪,有没有期待跑不了圈?”

    “我不是,我没有,甭污蔑我!”那常在解下斗篷,认命地做热身运动。

    离钺得意地笑:小样儿,看透你了。

    那常在跟着灵巧跑了八圈,离钺的雪球也滚成了庞然大物,每动一步都嘎吱作响。房檐那么高的雪球,大几百斤,全是她自己滚成的,还滚了俩。

    那常在从缝隙里挤出了后院:厉害是厉害,恁大个雪球把路都挡了,总不能就这么摆在院里?

    为了达成比上次更大的成就,常德他们把房顶的都耙了下来,还悄悄铲了一部分前院的。费这么多劲,毁掉的话,总感觉亏的慌。

    “甭担心,做成雪雕就不挡路了。”

    用罢早膳,造型也在脑中设计好了。

    离钺滚动雪球,把前后院之间东西两道门都堵得严严实实,爬上爬下左铲右挖开始施工。

    她从上往下雕,起初是火焰形,大家以为要雕门上门;后来出现了波纹样图案,又以为是天上河;再后来有了祥云,那应该是脚踏祥云的瑞兽?

    接着有了人脸,又有了臂膀身躯,最后对着门洞掏空,修修补补,双腿也有了……原来火焰形是发冠,波纹是飘带,祥云是仙衣。

    嗯,她雕了座天王力士像,金刚怒目双臂大张,恍如能看穿并震慑一切宵小。

    这作品十分的雄伟壮观令人叹服——倘若进门时不用从天王kua下过就更好了。

    这定是座封印吧?有天王在,无论人鬼神佛,谁都别想进此门的意思吗?做如此设计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面对大家费解的眼神,离钺骄傲地给自己竖起大拇指:“我真棒!”

    豆芽:“你真二。”

    众人:您开心就好。

    第一个练过手,第二个就更顺利了,离钺开心地把另一个也雕了出来。

    两个天王一东一西守护着前后院之间的门,也“封印”了前后院的所有通道。

    从东边出去欣赏了会儿天王伟岸的正面,又从西边退回来欣赏了会儿其雄壮的背影,离钺满意地揣手手。

    后院的人佛了,主子都能毫不在意地穿过天王kua下,他们还有什么好介怀的?就这么地吧。

    前院的人匿了,暗自决定不到万不得已,就暂时不进后院了,毕竟天王kua下也kua下。

    铲下来的雪滚一起还能做小雪雕,离钺边堆边在心中跟豆芽炫耀:“雪化之前,皇帝是百分百不会来了,九五之尊受不了这委屈。”

    豆芽:“呵呵,九五之尊会这么好打发?不想被睡,与其琢磨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案,不如出宫。”

    “目前治标就够了。”

    九五之尊被年贵妃发病吓到,今儿还没到晚膳时间就来探病了。

    方进大门,往侧面一瞟就注意到了卡子墙那边的雪飘带,他不禁疑惑:“那是什么?”

    翊坤宫的小太监表情纠结:“回皇上,那是黎贵人做的天王力士像。”

    雍正沉吟,他信佛是举世皆知的,黎贵人弄这么显眼的佛门雕像,八成是想引他过去,不然还能有什么解释?

    被自己的脑补取悦到,他吩咐王守贵说:“黎贵人有心了,去,赏她十两金瓜子,她就爱那个。”

    “嗻。”

    离钺:什么有心,拒绝来访有心?难道是我自作多情了,皇帝没想宠幸我,所以在夸我识趣?也不是没可能。

    算了不管了,金瓜子真香。

    王守贵把她当奇葩看了一会儿,走到二门附近又盯着天王屁股看了一会儿,抗拒地经受了第二次kua下之辱。

    就很想不通,怎么会有人把雕像摆得这么尴尬?

    回到前院,他没着急回禀,而是安静地候在厅中。

    内室,年贵妃状态不算好,苍白的脸色、微乱的鬓发衬得她异常楚楚可怜。

    她满眼都是依赖,虚弱地靠坐在床头,深情款款地盯着喂药的男人,直教人心软的一塌糊涂。

    吃过药,年贵妃对雍正倾诉衷肠,满腔柔情蜜意听得他愈发感动。

    耳鬓厮磨许久,在床边守到她睡下,雍正才缓步离去。

    出门走远了些,王守贵低声回禀:“黎贵人收到赏赐非常意外、非常开心,把金瓜子放进专门盛金瓜子的瓷罐里晃响听音儿,笑得眼睛都弯成月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