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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晚前半生没感觉到过父亲的恩惠,然而此时眼前的老人,却抓着“老子生了你”的孝道大旗,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萧正严,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话,几乎不包含任何愤怒的分子,像一朵没有重量的云,扔在了萧正严脸上。

    但是,萧正严却感受到眼前女人来自骨子里对他的轻蔑。

    掌控着千年父权法则的萧正严,头一次感到了小辈的冒犯。

    他上下两排牙齿咯吱咯吱的响着,握着仿佛权杖一般的拐棍,高高的扬起。

    棍子在空气里,摩擦出剑拔弩张的味道。

    云晚没有躲,侧拉住棍子,往回猛地一抽,让萧正严狠狠的踉跄了两步,不得不撒开手,丢弃那根为之依仗的棍子。

    她把玩着拐杖,在空中挥舞两下,吓得萧因珠和张丽频频后退。

    “这就怕了?”云晚玩味的勾唇,“我还以为你这老东西,胆子挺大呢,就你对我妈做出的那档子事,放到今天,在法律上叫强|奸,懂吗?”

    萧正严老脸涨得通红,浑浊的眼里,势利根本藏不住。

    “你不帮老子,就滚出去!”

    “哟,刚才还一口一个家人的,知道我不帮了,这豺狼虎豹似的嘴脸,全都出来了,”云晚啧啧两声,“你也知道我是个演员,所以干嘛在我面前演戏呢?”

    张丽和萧因珠听了,那层虚伪的笑意剥开,里头原本的吃人的嘴脸,终于显现出来。

    “真是养了只白眼狼,喂都喂不熟,吃里扒外的东西,跟你|妈一个德行。”

    云晚听着他们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话诅咒自己,也不生气,脸上还挂着几分薄凉的笑意。

    看,这才是熟悉的他们,和十年前一模一样,刻薄,自私自利,自以为是的人上人。

    茶几上放着一个布包,张丽说,那是她母亲的东西。

    在来之前,云晚还真的以为,会有母亲的旧物留在萧家。

    可那个布包,十年过去了,还是崭新的布料,连灰尘都没有,显而易见,根本没有什么母亲的旧物,只不过是萧正严诱|惑她回来的一个理由。

    萧正严不清楚,今天就是她母亲的祭日。

    一家子人。

    真叫人恶心。

    “继续骂,”云晚晃了晃手里的拐杖,“你们也没几天好日子,我就看看是谁会笑到最后。”

    张丽最先反应过来,拉住了萧正严,一双三角眼里挤出勉强的笑意。

    “你别不高兴,老头子也是被公司的事情气急了,我帮你说他,跟我过来,还有你,珠珠,都过来。”

    张丽将怒火冲天的俩人,喊到了卧室。

    “说好了要哄着她的,你们干什么呢!”

    萧因珠愤愤不平:“她又不帮我们家,哄什么哄?”

    萧正严没好气的瞪了眼萧因珠:“要不是因为你生不出孩子,你能离婚?就是因为你指望不上,才害得老子要去求她。”

    旧日里的一口伤疤,让萧正严再次撕扯下来,萧因珠满脸都是痛苦。

    “那你们去舔她吧,我可不去!”

    萧因珠淌着泪水,不管不顾的冲进了家里的后花园。

    花园没人打理,就连白色秋千,也染上了一层老旧的黄色。

    萧因珠坐在秋千上,心头恨意难以纾解。

    她萧因珠,是萧家二十多年养在手心里的明珠,手可摘星辰,要什么得不到?

    那个云晚,是她萧因珠人生里唯一的污点。

    别人总笑她父亲出|轨,说那个私生女有多漂亮。

    本来云晚在客厅里坐得好好的,瞥见萧因珠风一般的冲下来,脸上似乎还有泪水,转头就看她往后花园去了。

    能看见萧因珠哭,也挺有意思的。

    云晚端着瓷杯,优哉游哉的晃到了后花园。

    见她来了,萧因珠惶然的擦拭脸上的泪,瞪着她说:“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我因为生不出孩子被迫离婚,你早就知道了吧!”

    云晚楞了一下,挑着眉头耸肩:“这我还真不知道。”

    原来,萧因珠离婚的理由,并不是沈砚行。

    萧因珠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她低头一看,唇边露出了得意的笑。

    “你看谁给我打电话了?”

    秋千上的女人,明晃晃的将屏幕亮给她看。

    来电显示三个字——沈砚行。

    萧因珠骄傲的笑:“我这次回国就是冲他来的,云晚你别想跟我抢。”

    “我不会跟你抢的,”云晚抱着手,语气闲闲的淡笑:“我让给你,这世界上男人多的是。”

    “你知道有多少么?”她顿了顿,又笑:“35个亿哦。”

    萧因珠楞了一瞬。

    “接啊,”云晚笑意微凉,“不如扩放外音,显摆给我看。”

    萧因珠瞳孔缩了下,神色闪过几分犹豫。

    她不敢。

    因为沈砚行从来没给她打过电话,也不知道会在电话里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