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是不是他接下来做的这件事,蕴含着某种危险?

    这个月里,只有她一直笃信沈砚行还活着,只是为了一个迫不得已的理由,像福尔摩斯那样假死。

    可现在,她有点害怕了。

    害怕他会回不来。

    回到剧组后,云晚无法沉下心来拍戏。在每个无关紧要的场景里,总能想到沈砚行。

    连轴转的48小时拍完戏,她有些浑浑噩噩回到房车,手机上多了几个未接来电,来自青龙寺。

    云晚好几年没回青龙寺了。比起城市的喧嚣,青龙寺远在山郊,开车过去得三个多小时。

    电话里,小沙弥说一灯大师已经在弥留之际,准备圆寂了。

    云晚心里咯噔一声,想起这位一直养育她的和善老人,眼眶刷的湿润了,立刻放下手头的事情,请假,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

    等到她到的时候,十几个僧人站在床边,吟诵念经。

    一灯大师脸色灰白,皮肤凹陷发黄,像一棵枯朽的老树。

    他精神还不错,也可能是回光返照,认出了云晚,干涸的嘴角,勾起了浅浅的笑。

    “晚晚,来。”

    云晚挨着床边坐下,心头哀痛涌动,强忍着泪花,不想让一灯大师看到。

    一灯大师已经九十高龄,没有大病,而是真正意义的衰老死亡。

    他笑容很祥和:“其他人都出去。”

    僧人们听话的出去了,木门合上,染着沉木香的屋子里,只剩静谧。

    一灯大师忽然叹息了一声:“到如今,我只有一件心事未了,我对不起砚行这孩子。”

    云晚茫然:“师父,你说什么?”

    “我已油尽灯枯,却偿还不了带给人世间的罪孽,”一灯大师瞳孔慢慢泛白,声音像是海上飘荡的浮萍,细若游丝,“到头来,还要沈砚行替我收拾烂摊子。”

    云晚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师父!”

    一灯大师慢慢阖上眸子:“偷灯油吃的老鼠,总有一天,会伸出锋利的爪牙,晚晚,你要小心。”

    “师父……”云晚声音带着颤。

    一灯大师没有再说话了。

    “师父……”她又叫了一声,没有人回应。

    像所有电视剧里的画面,她伸出手指,去试探一灯大师的鼻息。

    虽然鼻头是温热的,但是呼吸没了。

    云晚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失控的滚了。多年来一灯大师与她日日相处的细节与画面,不断的在脑海里走马观灯似的飞速划过。

    哭声引得外面的僧人进来。几个长久呆在一灯大师身旁侍候的弟子,红着眼眶,开始料理他的后事。

    寺里沉闷的钟鸣,也在为老人的逝去而缅怀。

    短短的一个月里,云晚连续痛失了两个家人。

    她站在寺庙的一角,惶然不知所措,巨大的打击,毫无征兆,一重又一重。

    天色苍茫,乌云厚重。

    云晚忽然觉得自己无比的可怜,她拥有了绝大多数人无法拿到的庞大财富,事业上也达到了影后的巅峰。

    她终于站在了峰顶,可发现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可值得分享喜悦和快乐的人。

    身后空无一人,要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又有什么用呢?

    一个小沙弥拎着一竹筐,走到她面前,目光同情的看着她说。

    “一灯大师前两天让我收拾沈师兄的遗物,这些应该是他的玩具吧,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扔,就都整理了,师姐,您看您还要吗?”

    云晚用力抹眼角的泪花,看了一眼竹筐。

    竹筐里大多是小男孩的玩具,有变形金刚,溜溜球,弹珠……洋人卡等。

    “这不是他的东西……”云晚哑着嗓子,疑惑地很,“沈砚行他小时候从来不玩玩具的,他嫌幼稚,你弄错了吧?”

    她疑惑,小沙弥更疑惑了。

    “这些东西你在哪儿找到的?”

    “西厢。”

    一个荒唐而又诡异的想法,突然在云晚的脑子里炸裂开来。

    莫非……不会吧?

    云晚猛地起身,因为蹲的太久,突然起身,一下头晕目眩,扶着旁边的菩提树,晃了晃脑袋醒神。

    小沙弥紧张兮兮:“师姐,你慢点,去哪儿啊你?”

    “去沈砚行住的屋子!”云晚急切的想要印证脑子里的那个荒唐的想法,脚步像逃跑的小鹿,快得小沙弥用跑才能跟上。

    青龙寺面积算大的,因为寺庙有名气,不少有钱的香客来捐钱。

    沈砚行住在寺庙后面的一方庭院,四合院的形式,他住在东厢,西厢一般用来打坐修禅。

    大学毕业后沈砚行离开,这里的庭院一直空落着没住人。

    门牌匾写着静心阁,云晚用力的推开门,古旧的浮尘,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