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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海燕以为李永乐饿了,说一会就回家吃饭了。

    “是给你奶买的,昨儿我看她把吃剩的方便面碗没丢,还洗干净放碗橱了,想来她应该没怎么吃过,让老人家也尝尝味道吧。”

    “哎,老人都那样,你买了她也吃不上,肯定又要让咱们吃了。”

    “那好办呀,我们就说不爱吃不就得啦。”

    集市上遇到了几个韩家的亲戚,对方看李永乐的眼神带着点探究和诡异。

    当知道这是韩卫忠从北京来的未来媳妇,都客气地邀请到家坐坐;

    我方客套地推托:今天大家都忙,拜年时候再去。

    一路上韩卫忠都在卖力地给李永乐说:这的那的,都是我爸妈特意给你买的,平时他们都舍不得买的。。。。。

    李永乐心里呵呵了,不怪自己当初眼瞎,怕是被这耳报神一直嘚嘚地洗脑的结果吧。

    一进门,韩家奶奶正驼着背在搂柴火。

    李永乐把新买的衣服抖开披在老人身上,笑着说:“过年也给奶奶添件新衣服。”

    老人欢喜地摩挲着身上的衣服料子,一双睁不开的眼睛淌出泪,被粗粝的手掌抹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唉老了,见风就爱流泪,给我买这好衣服干啥哩。

    韩父喊着说:“妈,这是你大孙媳妇孝敬你的,过年就穿这个吧,看把你奶美的。”

    这个顿顿吃饭不上桌,天天忙的像个陀螺一样,身高只到李永乐胸口的老人,激动的抓着李永乐的手不放,等知道方便面也是买给她的,硬是推脱着让孩子们自己吃。

    絮絮叨叨地说:自己老了不值得吃这好东西,还坚持把方便面放到李永乐睡的那屋。

    等屋外韩父响亮的一句吼,老人这才闭嘴,默默地把身上衣服细心地叠起来,两条弯弯的腿蹒跚地往外走,喃喃自语:我这是享到大孙的福喽。。。

    看着韩父这一副子孝的模样,李永乐心里有些瞧不起他,韩家奶奶一辈子被自己男人打,后来男人死了,又被发酒疯的独养儿子打。

    现在老了只剩一把摇晃的骨头了,孙子们也长大长壮实了,困得住韩父了,家里的这两个外姓女人才摆脱了家暴。

    当然这也是李永乐是婚后才知道的事,也是她坚决离婚的原因,有一个能装能作能打,还爱做主的公公,谁都头疼。

    大年三十要守夜,大家默契地不提玩笔仙的事了,电视机里春晚热闹地闹腾着,四个年轻人围着玩扑克牌。

    炕上躺着韩家的三个长辈。

    李永乐属于那种一玩起来就有点疯的人,这边韩家两个儿子因为不善玩牌,脸上贴满了卫生纸条,韩海燕脸上只贴了一张。

    韩父阴阳怪气地插话,“小乐,你这不对呀,不能大过年的让人下不了台,咱家孩子老实,你得让让他们。”

    李永乐笑呵呵地说:“要不您来?”

    二十分钟后,韩父气愤地把牌往炕上一扔,伸个懒腰尿遁了。

    只听外面走廊韩父不轻不重地嘟囔一句:不饶人的南蛮子!

    韩家好像特别爱吃饺子,晚饭顿顿都是酸菜馅的饺子,开始吃的时候觉得稀奇,连吃三天后,李永乐觉得自己毛孔里都是那味了。

    韩家包饺子喜欢一起动手,这其乐融融的场景,李永乐心里是哇凉的。

    因为洗脸盆里的水早就浑浊成浓汤了,依然被下一个人在虔诚地洗着手。

    李永乐建议不如换盆清水,手上的肥皂不一定能带干净。

    韩父不高兴了,怪腔怪调地说:“知道你爱干净,我特意用肥皂洗的。”

    韩卫忠打圆场小声说:不是用毛巾擦过了嘛,家里热水不多得节约着用,知道你没吃过酸菜饺子,我爸可是特意包的,你不知道北方饺子待客可是只有贵客才能享受的待遇。

    李永乐只好捏几个奇形怪状的饺子,特供自己吃。

    她好想下厨炒个菜,可韩家人把厨房把的紧紧的,边往外推她边说:你是客人哪能让你下厨呢;这大灶你不会使,去歇歇看电视吧,水冷的很。。。。

    又吃过三天酸菜饺子后,李永乐也终于熬到回京的日子了。

    汽车倒长途汽车,再倒公交车,李永乐终于回了北四环那个出租屋。

    记忆中的四合院,齐齐整整的正房,左右厢房,进大门左右是两间门房,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韩卫忠立在右手的门房前,把两个行李箱放下,从兜里掏出钥匙把门打开。

    屋里靠窗立着一个铸铁的炉子,白铁皮的管子穿到外面墙上,靠墙的床是木板拼成了,墙壁斑驳的白石灰,蹭着各种不明痕迹。

    屋里还有一个折叠桌和两把塑料凳子,简易鞋架上摆放着几双鞋子。

    房东关大姐站在门口的夹道里朝里看看,问道:“呦,小李从婆家回来啦?小脸瞧着瘦啦?婆家没给好吃的?”

    “是呀,大姐新年好呀。”韩卫忠从屋里出来笑嘻嘻地打招呼。

    李永乐:“大姐新年好,您气色真好,后面澡堂子开了吗?”

    “开了,初三就开了,怎么你要去洗洗?”

    “嗯,要去的,您去不去?要不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