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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姆给张太太倒了一杯热茶,泡了名贵的枸杞和金银花。现在虽然是晚春初夏,可别墅里阴森森的,微风一吹,起一身鸡皮疙瘩。

    张太太哪里有心思喝茶,她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十分了。

    她推醒已经快要睡着的慕容:“大师,黎小姐不会有什么事吧?都这么久了……”

    慕容:“应该不会,我都把金铃给她了,没响就说明鬼还没来,得再等等。”

    张太太搓搓手:“大师,要不您去看一眼?一个小姑娘家家的,黑咕隆咚的,坐着也害怕呀。”

    见黎未央的第一眼张太太就觉得很舒服,她不喜欢漂亮女人,尤其是比她漂亮的,但黎未央是个例外,背着大大的登山包,卷发扎成高马尾,说起话来很礼貌,大大方方的,有种让人心安的感觉。

    在黎未央之前,张太太还相中了一个女孩儿,看着乖巧伶俐的,说给一万也不还嘴,但是到了别墅却提了很多要求,什么她不会化妆,要来个化妆师,房间里灯光不能太暗,她怕黑,还要张太太给她求个辟邪的手串,最好是和田玉的……

    这么一通操作下来,张太太很快就烦了,她是请人来干活,不是请祖宗供着的,说了句不合适就把人打发了。所以看到黎未央让干嘛就干嘛,绝不多话的时候,她就特别喜欢。

    这姑娘直爽,利落,不废话,看着冷冰冰的,其实挺好相处。

    她总觉得这丫头出身该是不错的,气质能看出来,就是不知道是为什么跑到这地方,还为了两万块钱冒这么大的风险。张太太一瞬间想到了以前的自己,立刻有种惺惺相惜的味道。这也是她愿意多加钱的原因。

    客户发话了,慕容不好推辞:“没问题,老夫这就进去看看。太太莫着急,鬼也有可能今晚没来,咱明晚继续。”

    咔哒一声,有个人影进来,左右张望,“丫头,你……”话说一半就卡到嗓子里,慕容仰着头,嘴张成又大又圆的黑洞,严肃端谨的神情再也不见半分。

    他看到了这辈子也不会忘掉的场景。

    身姿曼妙的女人穿着短袖旗袍,叉开到大腿。按理说平时见到这种美女,慕容肯定是要挪不开眼睛的,可她裸露的部分,全都是窟窿,大小臂内侧血淋淋的,靠着几根肌肉黏膜粘连在一起,露着骨头。

    密密麻麻的血洞,像一张张呼吸的嘴,一开一合,惊悚又恶心。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女的样子很惨,可以说近乎惨烈。

    黎未央蜷缩在她高跟鞋下,紧紧闭着眼睛,几乎奄奄一息,身上的婚纱只有微弱的起伏。轻轻一动,几乎都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有、有鬼……”慕容几乎要背过气去,却在极度害怕的时候催生了相当大的力气,大喊:“来人,有鬼啊!”

    这一嗓子人声把黎未央拉回了现实,她模模糊糊觉得有人来了,像是一直在黑暗中行走的旅人看到了一束微弱的光,脑子清亮了点,她穿的婚纱袖子很薄,躺在地上能清楚地感受到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她一点点回到现实。

    她费力地睁开眼,回头一看,年过半百的捉鬼大师瘫倒在地上,蓝色长褂上都是血。

    “鬼、鬼!”慕容快要喘不上气了,闭着眼睛嘴唇不停地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耶稣上帝我的主”。

    黎未央艰难地低喝了一声:“别叫了……你想把人都喊来?”

    慕容吓得不行,眼皮子直抽抽,看到门口被摔坏的金铃也不敢动弹着去捡。好在慌乱之中还想起来要顾及客户的心情,他颤颤巍巍地闭了嘴,只用手指着她:“丫头,你……”

    黎未央看起来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额头上一个血道子,照着眼角就擦过去了,编起来的卷发混着不知道是汗还是血的液体沾在脸上,她勉强抬起头,手指微微抬起来,指了一个方向:“蜡……烛……”

    慕容吓得不敢动:“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蜡烛!”

    黎未央摇摇头,手不肯放下,还是很坚持:“拿蜡烛……”

    看她急切的样子,气都喘不上来了还惦记着,慕容大概反应过来了一点,看着地上这么多蜡烛,颤抖着问:“哪、哪个蜡烛?”

    “最长的那根……”

    慕容扒拉着墙角的一堆东西,刚才他推门进来的时候带了一股风,蜡烛灭了大半。他摸着黑翻找,摸到一根很长很长的蜡烛。

    想问然后怎么弄啊,一抬头,浑身血窟窿的长发女人就在眼前,吓得他头皮一阵一阵的麻,像被雷劈了一样,从头劈到脚,电流穿过身上每一寸皮肤,汗毛直直地往上炸。

    光是看着那些婴儿拳头大小的洞,就犯恶心,真不敢想那丫头刚才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