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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程今天起了个大早,在前台忙前忙后,叫自己老婆洗了水果,拿出抹了好几遍的盘子摆满。

    “今天来的是重要人物,懂不?咱能不能拿钱就看这一下了。赶紧把地上那块脏墩干净,领导第一次来,要争点脸哩!”

    女人也知道来的是“大老板”,虽然心有不满还是清扫了。

    就玉藻这个地方,鸟不拉屎的,开旅馆根本不赚钱,最近这里卖了地皮,才连带着有人住他们这,也就是一时半会的,根本撑不了多久。

    可他们每年都不用为房租发愁,还有钱拿。

    她看了一眼正从鞋柜里翻腾皮鞋的阿程。自己男人只说这旅馆是有人“投资”,其余的一句话都不肯多透露,可她知道,这背后有猫腻。

    虽然不知道大老板为啥要“投资”这么个天天赔钱的破店,但有钱拿就行了,躺着赚钱谁不爱?

    只不过别人问起来盈利情况的时候,她只能支支吾吾,说一直欠着钱。不过这样也有好处,就是亲戚朋友都不爱跟他们俩来往,也绝口不提钱的事。

    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阿程换了双皮鞋,长颈鹿似的伸着脖子四处看了看,又跑到隔壁小卖部买了包瓜子,哗啦啦地全倒到缝隙里,把整个果盘填满。

    快到中午的时候,进来了一男一女。

    男的长得伶俐,像某种灵巧的鸟,头小脖子长,腿也是瘦瘦的,穿着紧身裤还撑不满。

    阿程老婆一下就想到了她二姨家那个屏风,上头是古风的画,画着一堆丹顶鹤在喝水。他就像是其中的一只。

    女的看着年龄不大,能有十七□□,穿了短小的黑夹克,很酷。

    脑后两根鱼骨辫扎得很紧,嘴唇上涂了亮晶晶的唇蜜,打了唇钉,耳朵一共有七个耳洞,左边三个右边四个,全戴上了耳骨钉,一边嚼口香糖,一边迈进来。

    阿程老婆看得心惊胆战,这小姑娘瞳孔颜色比常人要浅一点,有点像混血,不知道是真的混血还是戴了美瞳。

    鹤子要来了登记册,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一处,笑了:“黎未央,没错儿。身份证给我看看。”

    阿程忙不迭地打开系统,鹤子把黎未央的身份证照片放大了看,一项项比对。

    阿程小心翼翼地看向十七八的姑娘,她双手抱胸站在鹤子身后,眼睛盯着屏幕,嘴角勾起一丝笑。

    阿程心里一下就踏实了:领导满意了,给钱还不就是顺手的事么。

    鹤子把信息保存下来,冲阿程抬抬下巴:“带我们去她的房间。”

    阿程老婆也要上去,被自家男人呵止住了:“你上去干撒?不够添乱的!去订个饭店,一会儿我请领导们吃饭喝酒。”

    阿程老婆悻悻往柜台走,一边走一边想,我呸,人家要是不掏钱,到时候看你还横不横!

    进了房间,阿程赔着笑:“领导您看,这房间我一根头发都魔(没)动过!”

    房间挺整洁的,其实他已经收拾过了,尤其是地铺全都收起来了,可不能让领导知道他出了差错,虽然也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问题,但总归是不好的。

    反正他们只要知道,那姓黎的丫头在这住过,不就行么。

    盛嘉霓扫了一眼屋里:“她有没有同伴?”

    阿程犹豫了一下:“好像是有……有个男的,头发乱乱的,不过感觉姓黎的丫头不太跟他亲近。人俩是一起来的,她知道这是最后一间房,还主动让那男的和她一起进屋。晚上我借口送被子看了一下,男的打的是地铺,那丫头睡的是上铺的床。他俩之后是不是一起走……我就不知道了。”

    鹤子看了一眼盛嘉霓,对阿程说:“行了,你出去吧。”

    “诶诶,没问题领导,你们忙,有事儿叫我,我就在……”

    话还没说完,鹤子不耐烦地关上了门,阿程还是笑着把话说完了,“一楼。”

    盛嘉霓脱下黑夹克,里头是紧身t恤。她身材发育好得惊人,肌肉线条纤细紧致。

    手在后背轻轻一掏,一只巴掌大的蝎子悄悄沿着笔直的脊背趴上来,安静地卧在胸前。

    她指了指床单,蝎子迅速甩开尾巴,摆动几条腿过去,在上头停留了一会儿。盛嘉霓把它收回来,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瞳孔颜色一点点变浅,是闪着光的银色。

    像珠宝店里戒指上镶嵌的银曜石,如同猫一样,有种野性的妩媚。

    她快速搜索着,开了天眼一样,旅馆的墙壁在她看来视若无形,街上人来人往,女的穿的什么颜色的内衣,男的兜里有几块钱,全部都看得一清二楚,毫无遗漏。

    鹤子在一边等着,大约过了几分钟,盛嘉霓的瞳孔慢慢恢复了栗色。

    她顺手抄起黑夹克推开门:“去车站。”

    快要日落的时候,江峤和秦湾湾、钟叔到了玛多。

    几天前是黎未央和蓬窝头先行一步走了的,不知道他们去哪儿,江峤也没多问。他得留下来处理曲溟的事,耽误了几天。

    这期间秦湾湾她爸,秦关河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甚至打到江峤手下的人那里去了,可秦湾湾就是不肯回去,说什么也要跟着江峤,还用“断绝父女关系”做威胁。

    天下没有老子不怕儿子的,被秦湾湾说了几次以后,秦关河气得干脆不理会了,但还是偷偷往她卡上打了不少钱。

    打钱的时候,他别扭了半天,最后还是捎了句话:囡囡,注意安全,爸爸想你。

    这里是甘肃的一个小城,算不上发达但也绝不落魄。傍晚的霞辉把远处的戈壁滩映成了金色,充满了异域风情,实在是很壮观。

    找好旅店,三人把东西放下收拾了,简单洗漱了一下,江峤说要出门散散心,秦湾湾也说想去。钟叔腿脚不便,干脆就不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