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鹤子把黎未央的手反绑了,推搡着她就往漆黑的塔楼里走。

    倒也不怕她认清了路,连眼睛都没给她蒙上——一是知道这丫头下去便绝无可能再逃出盛家人的手掌心,二是这里虽然地处西部贫瘠的地区,又是风沙塔楼,看着旧的很,可塔楼之下的布置却及其精妙,竟然是用高科技的各种人体识别术过关卡的。

    黎未央不大看得懂,只感觉像电影里演的似的,那黑衣女人往门前一站,微微发出“叮当”声响,门便开了,往里有五道大门三道小门,每道门都是用不同的人体部位开锁,外人绝无可能进入。

    下头很黑,像座嶙峋的石头城。踩在地上青石板发出响声,过道很窄,仅能容纳一人通过,稍稍侧脸就能闻见石苔潮湿发霉的味道。

    她隐约知道了,这便是盛家藏匿于西边的秘境——万石窟。

    古往今来知道盛家的极少,关于万石窟更是没有人去过。原来万石窟是建在地下的。

    黎未央心里感觉非常不好。西边向来是谷家的地盘,这里离海晏又非常近,把盛家秘境建在塔楼下头,藏在地底下,这设计和建造未免太疯狂。千百年来,又能耗费这样多的人力物力维持着,可见盛家的人脉手腕。

    这次恐怕真是凶多吉少了。

    黎未央被关在其中一间石房里,很小,大约只有六七平方,还是看在她可能是盛家人的份上给的“优待”。

    鹤子从腰间抽出一把刀,冲着黎未央的食指就划过去了,刀上带了血,他拿着刀很快地走了。

    黎未央坐在冰冷的石板上,两条腿屈在一块,用嘴往膝盖上呼热气。虽然是夏天,可地下却冷得要死,这样能暖和点。

    手机被收走了,手也被绑了个死结。眼前一片漆黑,就点了几盏可有可无的黄灯,有眼睛跟没眼睛一样。

    这还找什么呀,江峤就是手眼通天,也找不到万石窟,就算找到了也进不来,就算进来了,也救不了她。

    完蛋。

    怎么就能找到这地方呢,她胆子也太大了,身边没人就敢跟着盛淮。当时真是上了头了,一心想着盛锦书和盛淮之间的关系,终于查到点盛家的蛛丝马迹,她不能放弃。

    现在好了,就是她想叫停,不玩了,都不可能逃得出去。

    盛家人会怎么对她?

    他们把她妈妈杀了,也想杀她。十几年前的大火没把她烧死,这次肯定要弄死她。虽然不知道上一代有什么恩怨情仇,可黎未央不想等死,她得想办法救自己。

    想着想着,觉得暗里有两点白色的光亮,是一双眼睛,悄咪咪又瑟缩地看着她。

    “谁啊?”

    她这么一问,那双眼睛忽地消失了,如同惊弓之鸟不见了。黎未央觉得好笑,明明她才是被关起来的那个,怎么搞的像是她欺负了别人呢?

    等鹤子再来的时候,带了两个老妇人。她们穿得明显不是现代都市的服装,还带着点上世纪的陈旧气,像某个少数民族穿的,银色的流苏项圈又大又显眼,脚是三寸金莲,小小的看着都抖,走在石板路上却铿锵有力,duangduang地响亮。

    鹤子拽着黎未央的领子把她提起来,搡了她一把:“听嬷嬷的话,别想着跑,不然你这条命折了……”

    他眯着眼看她,嘿嘿笑了两声,没再往下说。

    两位嬷嬷一前一后掌灯,把黎未央夹在中间。黎未央边走边打量,觉得这俩人真像从以前的画里抠下来似的,跟封建社会的缠脚妇女差不多,小小矮矮的一团,那小腿骨细的像木棍一样。

    黎未央向来是尊老爱幼的,不过对着这俩人实在是尊爱不起来,脑子里的计划闪过一个又一个,心想要是能逃出这万石窟,第一件事就是买把军刀别在腰上,睡觉也戴着!

    长长的甬道又暗又静,几乎没有人往来。黎未央看准时机,故意往下一摔,想着即便不能把她俩一个滑铲了结了,至少也能绊倒一个。

    两个老女人有什么好怕的?真让她们把她带走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她。

    结果屁股还没着地,后面那嬷嬷眼疾手快地把她扶住了,力气之大掐的黎未央胳膊疼。

    嬷嬷眼白比黑眼仁多,直勾勾地看着黎未央,在黑暗的甬道里特瘆人。

    “这点子功夫老奴还是不在话下的。姑娘……不要错了主意。”

    她看着凶,却到底也没把黎未央怎样。扶起来之后轻轻推了她一把,三个人继续在明暗交替的石窟里上上下下。

    浅浅交手黎未央就知道她干不过这俩嬷嬷,她们就像披着人皮的豹子,看着颤颤巍巍的,其实身上很有些功夫。

    黎未央觉得心哇凉哇凉的,她一下就明白了鹤子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真别想着跑,她跑不过。不然能让俩看着弱不禁风的老奶奶押着她走吗?能在万石窟里呆着的,还是女人,那得有多么厉害。

    被领着到了个亮堂点的地方,这里头设施就比其他石房强多了,算是个vip间,有桌子椅子,还有茶具,上头泡了热气腾腾的香茶,两侧有隔间耳房,传来流动的水声,像是洗手间淋浴池一样的。

    黎未央被绑在房间中央的柱子上,是名副其实的顶梁柱,她估量了一下石柱得有两个成年人环抱着都未必能围起来。

    嬷嬷利落地把她捆好,又对她说:“姑娘且等等,三小姐一会儿就来。”

    三小姐就是那穿黑衣服的女的,放火杀她全家的!黎未央恶狠狠地盯着嬷嬷,嬷嬷面不改色,也不跟她多话,绑好了就走了,好像她就是条死鱼,被人往案板上一扔,就等着厨师来开膛破肚了。

    地下看不着天气变化,数着地上的蚂蚁搬家搬了七圈了,门终于被推开,盛白棠阴沉的脸山挂着似有若无的笑,一手举着盏油灯。

    她不慌不忙地进屋,站在桌子边上,背对着着黎未央。

    “心心,还认得我吗?”

    这个名字已经很多年没有被人叫过了。大火那天刘叔叔告诉她,以后她只有一个名字就叫黎未央,不管是谁叫她“心心”,都不能认,认了就得死。

    黎未央心突突地跳,对方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还是诈她呢?刚才鹤子取她的血是干嘛去了,滴血认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