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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也匆匆,回也悠悠。大军走了四日,途径楚州,将接近三千降卒交给楚州军看管后,轻装上阵。又走了三天,终于回到江都地界。

    徐玠受朝廷委托,亲自到郊外十里迎接。徐景迁远远看见徐玠,连忙翻身下马,将马缰抛给亲兵后,一路小跑来到徐玠面前,恭敬行礼。徐玠避在一旁,不受全礼,等徐景迁起身后,哈哈笑道:“仲登真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徐景迁连忙谦虚两句,代表衙内军喝下庆功酒水。徐玠先是大声宣布了朝廷对普通士卒的恩赏,然后在台下欢呼声中,低声说道:“仲登,太尉要你安顿好衙内军后,速去见他。”

    徐景迁毫不迟疑,连忙将柴克宏招来,委托他将衙内军带回军营安置。目送衙内军离开后,徐景迁与徐玠互相谦让,最终徐玠略微领先半个身位,两人共同坐上马车,向太尉府驶去。

    来到书房,虽然徐知诰让徐景迁免礼,但徐景迁却丝毫不居功自傲,仍然恭敬工整的行礼。看着眼前恪守礼仪的儿子,徐知诰越看心中越是欢喜。忙起身搀扶起景迁,拉着他的手上下端量,双耳微动,笑道:“仲登,这次你做得非常好!且给为父说说事情前后经过。”

    从得到海州叛乱消息,到临时节制王岩出兵;从定计埋伏乱兵,到放走王传拯,徐景迁一五一十娓娓道来。当然,对于更改计划北上涟水,徐景迁则没有实话实说,只是推脱为了更贴近实战,培养渡淮经验。

    饶是徐知诰已经从景迁之前来信和奏章中,已经了解了事情全貌。但听着当事人亲身叙述,仍是感觉此行十分凶险,不时眉头微皱,听到紧张处甚至倒吸一口凉气。等徐景迁全部说完,徐知诰仍然目露关怀地叮嘱徐景迁道:“道德经有云:‘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为之,恬淡为上。’又云:‘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万不可过于依赖奇谋诈术。”

    徐景迁虽然心中颇不以为然,但脸上却丝毫不敢表露,乖巧应诺。

    “仲登,你可知海州之乱因何而起?”

    “恕孩儿斗胆,根据海州城部分幸存的衙役所说,陈宣任满来江都述职时,王传拯曾放言朝廷已经答应他继任团练使,并且在陈宣离任时搬进团练府居住。陈宣回海州后,处处针对王传拯。不仅当众羞辱于他,而且还断绝军中粮饷。是以……”

    “嘭!”徐知诰左手重重一拍桌案,茶碗飞起又落下。徐知诰眉毛直挑,双眼圆睁,面上浮起一抹愠色,咬牙切齿道:“陈宣该死!”

    徐景迁一直低垂着头,仿佛未闻。

    过了许久,徐知诰方才平息了怒气,恢复了如常神色,以平静的语气问道:“仲登,你看此事该如何收场?”

    徐景迁这时才从石化状态中激活,答道:“以孩儿所见,王传拯作乱,一半是由于素来嚣张跋扈、无视朝廷法度;一半则是由于陈宣过度逼迫所致。因此,不能以寻常叛乱来惩处王传拯家人。况且,王传拯叔父王舆现任光州刺史,若是株连过甚,恐怕光州不稳。再者,还可如曹筠那般留个念想。”

    徐知诰再次沉默,缓缓点头。轻声说道:“仲登,你这次立下如此大功,想来如你那般练兵,确有可法之处。正巧前段时日,宁国镇海军裁汰了部分老弱,空出了一些军额。这次再给予你三千军额,组建左右两军,若有所需,尽可开口。”

    徐景迁心中大喜,连忙拜谢。思考了一阵后,开口说道:“孩儿必不负父亲所托,为父亲练就一支强军。父亲之前所派军法官何敬洙颇为称职,此次在海州之战中也立下了不小功勋。孩儿求父亲开恩,将他留在我军中。”

    徐知诰盯着徐景迁清澈的眼睛,朗声笑道:“好!你好好去做,为父自会为你做好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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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书房,徐景迁脚步颇为轻快的向后院走去。这几天回程路上,徐景迁一直琢磨该怎么开口扩军而不引起父亲的反感,没想到父亲竟然主动开口,真是瞌睡就有枕头啊。

    拜见过母亲,宋氏免不了一顿皮肉伺候,徐景迁嬉皮笑脸的应承,连连承诺再也不会率兵独走,身临险境,这才逃过一劫。

    徐景通婚后已经搬到别院去住,徐景迁与母亲、两个弟弟一起用过午餐后,来到自家小院,与婵儿亲热一番,便找到府中管事,仔细了解徐家田土和佃户耕种情况。从自己名下的田地中,划出分散在金陵城外十个村庄的数千亩良田,分配给重伤士卒。

    同时,将海州流离失怙的幼童和楚州流民营中找来的为阵亡士卒继承香火的男童,一起交予重伤士卒代为抚养,由徐景迁从田土收入中每年拨予口粮。

    处理完这些杂事,当天下午徐景迁回到军营,找来柯能、曹栋、刁德青商议扩军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