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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正是早餐时分,徐景迁求才心切,一行人没有顾得上吃早饭,卢绛更是不必说。不多时,众人来到昨日相遇的食肆,店内食客不多,一名亲随上前点餐,众人分两桌落座,卢绛屁股还没坐正,就自顾自向店家喊道:“温一壶好酒。”点餐亲随闻言怒目而视,刚要开口嘲讽,却见徐景迁微笑点头,只得把满腹牢骚憋在口中。

    不一会儿,热腾腾的早餐端了上来,卢绛浑不当自己是个外人,不等徐景迁动手,顾自无人的用起餐来。只见他左手抓起一个汤包向口中送去,右手提着酒壶斟满一碗酒,就着桌上咸菜大口大口地喝,口中啧啧有声,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看的朱匡业直皱眉头,只是想到徐景迁如此包容此人必有深意,所以隐而不发。

    徐景迁却也不理他,按着自己日常的节奏吃早餐。心中暗笑道:“卢绛这般目中无人的举动,放在其他人身上可能早已发怒。只是他面对的却是来自后世的中年大叔,经过电影电视的狂轰滥炸,早就对这个桥段司空见惯了。狂士做派嘛,既然想作,那就配合你演个全套。看谁能撑到最后!”

    酒饱饭足后,卢绛打了一个满足的嗝,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然后眼睛直盯着徐景迁看。徐景迁并不理会,仍然细嚼慢咽地吃着包子。待所有人都吃完饭后,自有亲随上前付过饭钱。一行人出得食肆,卢绛把手中提起的行李向肩上一背,拱手向徐景迁说道:“多谢贵人款待,一饭之恩卢某谨记在心。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告辞!”

    说罢,卢绛转身而去。刚走没两步,就听背后一声“且慢”,却是徐景迁叫住了卢绛。卢绛心里暗嘿一声,转过身来,只见徐景迁从亲随手里接过一个十两的银饼,上前塞到卢绛手中,回礼道:“我知卢君是不拘俗礼的坦荡君子,只是出门在外,衣食住行,莫不需要阿堵物开道。小小银饼,不成敬意,还望卢君收下。”言语间透露出一股暖人的真诚。

    卢绛刚接过银饼时一阵错愕,很快就调整了心态,将银饼坦然收入怀中,放下行李,正了正衣衫,拱手行了一礼,然后提起行李,毅然决然转身而去。

    徐景迁盯着卢绛身影看了一会,然后也转身骑马回府,回去把今天早上落下的功课补上。只是朱匡业和众亲随尽皆咬牙切齿。一名牙兵终于忍耐不住怒火,愤愤开口小声道:“卢绛那厮太过猖狂,公子爱才之心溢于言表,不说纳头便拜,至少也应表达感谢之意吧。可他倒好,吃饱喝足后二话不说扭头就走。一看就是贼性难改!”

    朱匡业闻言呵斥道:“放肆,公子面前哪有你们说话的份。”徐景迁却也不恼,只是淡淡说道:“非常之人自有非常之处,我料那卢绛少则三日多则五日,必会至徐府登门拜访,且去提前和门房通知一声,别因他衣衫不整就拒之门外。”徐景迁本不欲多说,只是想到卢绛终归要与这些亲随们相处,故而解释一二,只听得一行人面面相觑,回府锻炼不提。

    冬季日短,三天悄然而过。徐景迁如同往日一样,每天都照常炼体、骑马、外出拜访。一些亲随却如同猫抓一样,每天都掰着手指数算着日子,看看卢绛到底会不会投上门来。

    第四天上午,徐景迁一行人打马走在金陵城主街上,忽然路旁一个声音高声响起:“徐公子,别来无恙!”只见一名穿着一身崭新冬衣的男子阔步走来,正是多日不见的卢绛。这次的他没有背负行李,从上到下干干净净,显得很有精神。

    徐景迁闻声止住马蹄,就看见卢绛走上前来,拱手笑道:“多亏了公子馈赠,置换了一身行头。”说完肃立在街头不再多言。徐景迁朝他点点头,问道:“卢君如无他事,不如随小子在金陵城内一行。”看卢绛不置一词,便吩咐亲随让出一匹马来,卢绛也不说话,坦然翻身上马,跟在徐景迁身后。几名亲随见此,对徐景迁更是佩服。

    晚间用完餐,徐景迁起身离席,卢绛也一路紧跟其后。徐景迁当作毫不知情,施施然回到卧房,待卢绛进门后,方才转身,面带微笑道:“卢君白天盯着我一天了,还没有看够吗?晚间也不回客房休息,一路尾随我至此。”说罢,挥手斥退了房中伺候的宋婆等人。

    卢绛也不答话,自顾自在屋内坐下,倒了一杯白水,抿了一口,待女婢们从外面轻轻合上门后,方才抬头看着徐景迁,问道:“敢问公子前来金陵所为何事!”说罢,双眼盯着徐景迁,仿佛直视人心。

    徐景迁毫不怯场,反过来直盯着卢绛的眼睛,两人对视了一会,然后才开口说道:“想必卢君前些时日打探清楚了,我是左仆射、参知政事徐家的二公子,前来金陵自然是因为先齐王殁了,我父身荷朝廷重任不能奔丧,特命我前来服齐衰。”

    卢绛听到这里嘿嘿一笑,哂笑道:“如此简单吗?”

    “卢君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