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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广州城闷热且潮湿,到了晚间气温又直线下降。
靠着海边生活的百姓总能享受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曾斌很喜欢天青色,那是和蓝天一样颜色。
青儿也喜欢,当然有时候也很排斥。
就像今日闷热的天气,两人穿了同一件青衣同一件内衣,她就很排斥。
而方氏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曾斌受伤第一次醒来张嘴就为青儿开脱,做母亲的总有吃不完的醋。
青儿很清楚这点,不远不近的跟着,正好是她可以最快施救的极限。
随行有三十几人,除了服侍的丫鬟,就只剩护卫了。
十二月并非梅开的季节,二月与三月才是各色梅花竞相绽放,游人们竞相离家赏梅的季节。
此时的梅林,梅花含苞待放,几朵早时绽放的梅花点缀着梅枝,穿梭梅间倒有一番别样的味道。
曾斌两世为人自然能猜得透方氏的用意。
走了许久,梅花林中却没有他期待的梅林花间与美人相会的桥段。
只怕数十人的队伍里,除了他,恐再无人有心赏梅。
《岭南志》与《广州志》中记载广州城下过几场大雪,最近一场雪是在二十年前,大雪几乎压断了梅林所有梅枝,广州城也被附上一层白皑皑的雪色。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前世他游玩梅岭时,在梅关脚下发现人为用石头在城墙上留下的笔迹。
当时他也有执笔写上到此一游的恶趣味,但最后还是丢掉了手中的尖石。
“带你出来赏梅是对的。”
方氏通读四书五经,作诗不亚于文人,对诗词一道亦能赏析一二。
当年方氏一族因武国朝中动荡受到牵连,全家被发配至岭南。
若不是遇上曾荣,方氏一族仅剩一人的她早已死在路上了。
嫁给曾荣算作报恩也算保命了。
谁能想象没有曾荣的保护,她一个弱女子会凄惨到何种程度,哪还有现在的国公府六夫人,哪还有曾斌这个人。
现如今方家只剩一个从小四处求学的方落龄逃过一劫,逃过劫难的方落龄在朝一路飙升,坐上了中书令一职。
武国初年废除了很多官职,其中一品至二品官改良最多。
正、从一品官由皇帝钦点,到目前为止武国还没有一个一品官。
亲王、嗣王、郡王等等皇室宗亲位居正从二品,只有虚职并无实权。
中书令是三省长官中位居第一,尚书省和门下省长官从三品,比方落龄低了半职。
中书令,正三品,十足十的掌政宰相,皇帝之下最有实权的人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本是方家秘辛,方氏是要烂在肚子里的。
方氏狡黠说道:“文武,广州城已有二十年没下过雪了,你能从书中蛛丝马迹作此七言诗,为娘真是好奇你脑袋是怎么长的,莫非是为娘遗传的?”
方氏这般说,曾斌自然要顺着杆子往上爬,因为不是每个人每时每刻都能拍到国公府六夫人的马屁的。
“那是自然,那棒槌娶了娘亲,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再说没有娘亲,哪来的曾家神童十八子。”
“自吹自擂,不害臊。”
“还不是和您学的。”
方氏吃吃而笑,和儿子在一起,时光总是欢乐的。
“娘,你不会是为了让孩儿出来散心,才编了这么个蹩脚的借口吧。其实不用的,孩儿好着呢,憋不坏的。”
“你怎知是为娘找的借口而非其他。”
“您看,除了咱们,哪有半个人影,奇女子又在哪?”曾斌似笑非笑说道。
“彩衣在路上了,你会见到的。”
曾斌很是无语,想着不会是曾彩衣之前和他说过说的那个可怜的女子吧。
“娘,您不会是在为我找妾吧。”
“答对了。”
曾斌不满说道:“我才多大啊,您就给我找妾,也不怕人家笑话。”
想来方氏说的女子应该不是彩衣说的那个可怜的女子。
能做国公府小公爷小妾的官宦人家闺女,他哪个没见过,符合年龄要求的就属宋家那小丫头片子,今年已经十二岁了。
十二岁,要放在以前,屁都不知道呢。
再说了,他看起来像猥琐大叔吗?
“奇了。”方氏上下扫了曾斌一眼,说道:“老祖宗生病的时候,你不是说宋家小丫头不错吗,现在又想闹哪样。再说了,像你这么大,别家都已经有几个暖床妾了。”
“孩儿这不是为了哄奶奶开心嘛,您何必较真。”
“若不是宋家那丫头,你要不要?”
曾斌学着方氏的口吻说道:“奇了,整个广州地界还有适龄官宦家的丫头吗?娘,您别闹了,广州孩儿比您还熟悉。”
“还真有这么一个,不过可不是什么官宦人家,是一般家里的丫头,为娘看着还不错。”
“得了吧,您的眼光高得像天上的星星,百姓家中那些粗鄙的丫头能入得了你的法眼?”
“还真有这么一个,今天你俩先接触接触,过阵子为娘就让媒婆去说亲。”
“还是看看再说吧,万一人家不愿意也看不上国公府的门面呢。孩儿的眼光您是知道的,一般人入不得法眼,瞧瞧湘儿和青儿,您就知道孩儿的眼光有多毒辣了。”
“还记得九岁那年,你给为娘说的故事吗?”
“九岁那年?”
曾斌摔破脑袋还是想不明白他到底给方氏说了什么故事。
他倒是记得快十岁的时候,给国公府的老夫说过七个小矮人的故事。
“记不得了。”
方氏神秘一笑,说道:“见到那女子,你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