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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阳领命,转眼隐没在声势浩大的人群间。打探消息一事,于他不过信手捏来。

    待到江勉进宫报捷,又受封赏,另同众官员寒暄了一巡,他的案前已然多了一封折子。

    燕乐公主府近些年来的事情,悉数呈现。

    “当日楚瑜公主大婚,可还是到了塞外后,由你我护送前往漠北的。”江勉见着了个熟悉的名字,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在一旁点了两点,皱眉扫完整句话。

    卫阳道:“正是,当日公主可闹了好些日子。”

    楚瑜公主自恃金贵,又哪里瞧得上那位奴隶单于,和亲的队伍走了多久,她也惴惴不安地缩在轿中哭了多久。

    这事虽同燕乐公主府无直接关系,可他们被迫夹在珹帝和王贵妃中间,反倒惹了一身灰。

    “将军,末将还有一事要禀。”卫阳见他瞧完了折子,这才神色凝重地开口道,“单看这些事情,王贵妃同燕乐公主之间,分明不足以此等仇恨,非得将映福公主送去漠北和亲不可。”

    “于是末将便顺着这个线索往下查,竟发现有关此事的一干线索,全叫人抹了去。”卫阳知晓这其中定然另有隐情,怕叫对方瞧出端倪,这才决定先来同江勉汇报。

    江勉猛地抬起头来,面沉如水,慢慢将折子合上,神社凝重地嘱咐道:“再去查查燕乐公主同王贵妃何时交恶,那年还曾发生过些大事,其余的先暂时不管。”

    “是。”卫阳领命,转身欲推门离开,却听得屋外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干脆站在原地,用眼神示意江勉可要自己留下。

    他的这处院落十多年来无人居住,虽有专人看护,可不免成了个萧条之处,自是不会有人专门来此。

    “今日奔波劳顿,你先下去歇着吧。”这便是要他离开了。

    卫阳走后不久,屋外便传了轻柔的叩门声。

    江勉在塞外和将士们同吃同住,习惯了他们风风火火踹开门帘就往里冲的进屋方式,有些不太适应这种恪守礼教的行为。

    “进。”声音中带着两分别扭。

    一双青葱玉手缓缓将门推开,罩着件玉簪绿薄披风的江杏白正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阿姐?”江勉一愣,未曾想到家中第一个到访的却是她,试探着喊了句当年常唤的称呼。

    二人幼年时养在一处,素来亲厚,但一晃多年,再见面时却不能像当年那般无无所顾忌了。

    “勉弟。”江杏白颔首,“原是见你这屋内亮着灯,才特意过来的。”

    “经年未见,姐姐夙兴夜寐,只盼着你能平安归来,而今倒总算是得偿所愿了。”江杏白最是感情至性,说话间便是泫然欲泣。

    “弟弟鲁莽,叫阿姐担忧。”她神情真切,叫江勉心中一阵动容,总算是找到了两分真实的归家之感。

    江杏白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惋惜地开口道:“可怜天气转凉,母亲前段时日宿疾发作,现下仍在白云寺内静养,怕是要过些时日才能归家。”

    “母亲何时生病的?”他们的母亲谈玉华身为将门之女,也习得了个一招半式,身体素来康健,怎会弄得要避世养病的境地。

    “是早些年生产时留下来的老毛病了,养了许久都不见好,慢慢便拖成了顽疾。母亲怕你在战场上分神,特地要我们不说与你的。”

    望着江勉担忧的神色,随机她又宽慰道,“索性你去岁误打误撞拿来的那些药材,母亲用过后有了不小的好转。许这就是母子连心罢。”

    江勉忙道:“母亲现下可还有需要的?”

    “那些药材多是烈性,入药时用不得多小,现下还剩着好些呢。”江杏白解释的同时,又笑他关心则乱。

    不过好在今日珹帝念他刚刚归家,准了他一月假期同家人团聚,是以他们兄妹寻个好日子上山探望母亲,也未为不可。

    “阿闻和阿齐何时休沐?”江勉问道,在他瞧来,这自然是件大事,须得这两个幼弟同行的。

    江杏白一噎,斟酌了一下用词后,这才开口道:“母亲尚在病中,他们两个小子素来顽皮,要是惊扰了母亲,反而不好。”

    “阿姐可是言重了。”江勉今日听父亲说了好些夸赞这几个弟弟的话,心中不以为然,眼底划过了一丝期待,“母亲见了我们兄妹四人,定然是该高兴的。”

    江杏白看在眼中,不知该如何告诉他真相。

    他们那两个一母同胞的弟弟,今日分明没有小考,只是想以此对那位享尽了嫡子福分的二哥,递个投名状罢了。